青岩以为皇后只是要在宴前提点他小心些,明日别出了错,倒也没想太多,只跟着玉公公去了坤宁宫。
可七拐八绕间,青岩却发现玉公公带他来的这处殿宇,并非皇后的寝殿,而是一处荒弃许久不用的偏殿。
他逐渐感觉到有些不对,可玉公公闷不吭声,他便也不敢开口,直到进了殿门,看见空旷的殿宇中摆了一张如意云霞乌木椅,皇后端坐其中,身后只站着常跟着她的祥嬷嬷时,逐渐感觉到有些不对了。
青岩跪下,额头贴着交叠的手背,叩道:“小的给皇后娘娘请安。”
皇后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过是被拿捏在旁人手中,只要他不开口,皇后也不能拿他如何,即便真有那么一天,他便一死了之,也绝不吐半个字,牵连了王爷。
如此定下了心,反倒不慌乱了,青岩把诸般杂念抛却脑后,仔细打点起品茗宴的一干事宜来。
其实除却在掖庭的那几日,青岩未曾在宫中伺候过一天,他虽有徐都知教导,精于茶道,可做茶是一回事,操办一场盛大周到的宫宴,又是另一回事,青岩并无这方面的经验,皇后却放心的把全盘事务都交给他,多少是有些为难人的。
只是青岩有了不愿因自己牵连王爷的心思,便对这强加到身上的差事,愈发上心起来——
他熟悉门道的,便一一亲自过问布置,大到宴席当日要近身服侍贵人们的宫女、内侍,全部由他一一挑选、亲自教导不必说,小到御花园设宴之处开的什么颜色、何种品种的花,哪一桌哪一处用什么颜色、什么质地的茶具最相宜,也都各有安排;
“你是个聪明人,本宫这些日子瞧得出来,以前从未做过,如此短的时日却能把这般大宴操持的这么妥贴,皇叔把你教的很好。”
青岩仍是跪着,并不起身,也并不做声。
他不熟悉门道的,如当日要邀请的贵眷名单,谁与谁交好,谁与谁不睦,在不逾制的前提下,哪桌最好和哪桌挨近些,隔远些,都一一请教旁人。
他本就生得好,说话又不仗着皇后将这场宴席托付给他端架子、拿腔捏调,总是一副笑模样,一段日子下来,整个坤宁宫上下,竟无人不买他的面子,就连皇后身边服侍的玉总管,也愿意提点两句。
日子一晃便是大半个月过去,品茗宴也终于要来了,青岩心知明日宴席,王爷也是要出席的,只盼望这场品茗宴他操办的还算体面,不至于丢了王爷的脸。
只是青岩万万没想到的是,就在宴席前一日傍晚,他正领着几个内侍检查着明日的布置,玉公公却来传了话,说皇后要见他。
青岩心中有些紧张,好在这半个月来他虽忐忑,皇后却再没说过什么试探的话,也一直温和以礼相待,对他甚为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