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江水浪涛声,哗啦啦起起伏伏,烛台上跳动灯火点点变暗,然后倏忽间熄灭,只余缕细细白烟。
除王爷以外,青岩从未和另人这般同榻而眠,闻楚如今早比他高出大截去,躺在这样个体型远远比自己高大人身边,对青岩而言,有种无法形容压迫感,对方体温、呼吸都太近,近得他可以感受个分明,近得他控制不住自己思想,根本无法安然入睡,脑海里乱七八糟、天马行空。
他想……他分明
闻楚没再说话,半晌才低声喃喃道:“……你好狠心啊。”
青岩愣,抬眸去看,却见闻楚已偏过头去,不再看他,他嘴唇动动,时不知该说什,闻楚却已闭上眼,低声道:“……身上伤口好痛,你今晚留下来陪好不好。”
船舱里只有张床铺。
青岩犹疑片刻,想起他身上伤、想起遇见水贼,自己这做奴才躲在后面安然无恙,倒是闻楚这金尊玉贵主子,豁出命去杀在前面,不由得切实生出些愧疚,又有方才闻楚那句喃喃低语抱怨,说实话,那五个字可比闻楚先前通兴师问罪,对青岩来说杀伤力强得多。
他终究没忍心拒绝,答应道:“好,小陪着殿下,殿下快睡吧。”
也颤个不停,又往不该碰地方摸去,这才后知后觉回过味儿来——
这回过味来不要紧,他几乎是立刻便回忆起当年在应王府某个夏夜——
从前滴点,他直视若珍宝,哪怕是那些两人都心知肚明,却从不曾挑破小心思,也叫闻楚在无数次午夜梦回后,心火难熄。
——可青岩却能心安理得把这些当作种技能,甚至倾囊相授给旁人,作为撩拨他手段。
得亏得他贯好度量,才没在回过味儿当口,给气得背过气去。
闻楚往里挪挪,声音闷闷:“那你陪躺着。”
青岩只好合衣在他身边躺下。
闻楚这才满意似,用没事右手把被褥盖好,又在青岩肩上掖掖,青岩看不到他表情,只能感觉到闻楚下巴在自己发顶碰碰,然后耳边传来声极低、满足叹息。
“你也睡吧。”闻楚说。
青岩没回答。
“小不敢。”青岩想抽回手来,却没拧过闻楚力气,只好放弃起身磕头认错打算,“小……只是想替殿下分忧罢。”
“分忧?”闻楚险些被他气笑,“好个分忧,倒是劳烦掌事煞费苦心。”
青岩知道他此刻仍在气头上,也没打算顶嘴:“小知错,请殿下责罚。”
他近些年来,贯是这副认错态度良好,改错打算全无样子,大约是料定闻楚拿他没办法——
闻楚也确拿他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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