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有道心里隐隐有种不祥预感,抬目却见那内侍也正看着自己,面含微笑,“怎,大人驻足许久,可是有何高教吗?”
林有道干笑声,道:“岂敢,只是觉得,这位内官心思甚为奇巧。”
青岩闻言似觉惊讶般微微扬眉,道:“奇巧……不知林大人此言何起?既要管账,分门别类,各自归置,原是最寻常不过之事,织造局账目倒是杂草团,七八,全部扔做堆。”
“小人倒也想问问,大人这些年来,难不成都是这般管着偌大个杭州织造局、上千张织机、几万亩桑田、数百余家绸缎账目吗?”
林有道:“……
是这想,面上却不回答,只沉声道:“话虽如此,还是小心为上,毕竟是皇子龙孙,若真有什不妥当之处,得罪七殿下,只怕后头事情麻烦。”
原来这小厮是林夫人娘家远房表弟,因为脑子灵光,总有些歪主意,素日里很得林有道夫妻二人重用,此刻闻听林有道之言,面上虽不反驳,心里却不由得对那七皇子很有些轻蔑,暗想什殿不殿下,皇上儿子可多,“殿下”里也分个高低贵贱,三六九等。
这位爷又不曾封王,母家又是个早已灭异族,也没听闻皇上对他有多爱重,不过被打发来走个常例过场罢,竟还真把自己当根儿葱,从头到脚不给他家老爷面子。
不就是“殿下”吗,今上八个儿子,谁背后还靠不着个半个“殿下”,随便拎出来,哪个身世不比他高贵?
那小厮这想,跟着林有道回到堂中,心中不免存看笑话心思。
他们二人出去不过小半个时辰功夫,回到堂中时,却见七皇子身边跟着那个凤眼薄唇青衣内侍,正俯身在他耳边不知说些什,七皇子听略略沉吟片刻,立刻点头,道:“松亭,按照掌事说办。”
然后内侍不知和那人高马大侍卫说些什,众侍卫们又兴师动众把拼到起桌子重新分开,并列排成几组。
内侍取笔墨纸砚,在纸上落笔按照天干顺序,甲乙丙丁分写十张,遣人在几组桌前贴上,然后不知和身边跟着几人说什,那几人又问几句,立刻忙活起来——
然后林有道便见众人飞快从箱中取出账册,草草翻看几眼,又立刻按照某种规则放到各自组别中去,不会功夫,已然分好整箱。
林有道眼皮子微跳,走上前去打量几眼,发现原来这些分组各有乾坤,比如前几组,全是记录采购花费账册,其中又按照所购物品种类,如织丝原料、织机、匠人工钱、粮米菜蔬等等分开,这样分类之时,确不用仔细看账册名目和各条进出款项数额,少费许多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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