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人儿十分懂礼节模样,并着腿站着:“十喊你过去。”
语毕它又将树叶子顶起来,似个打着伞绅士。
“十姐传话宝贝?”涂老幺东倒西歪地打量它,又伸手将它叶伞拿起来,待纸人抗议才搁回去,裤腿上擦两把手,往厨房里走去:“您…你等会儿,刚熬粥,给十姐送上两碗。”
不多时涂老幺拎个篓子出来,同那纸人齐贴着墙根儿往李十家去。
隔壁家老母鸡刚下个蛋,咯咯咯地邀功,打破涂老幺同李十大眼瞪小眼沉默。涂老幺咧着嘴角,难以置信地伸手往床上指,牙花子都艰涩起来:“这,是宋十九?昨儿抱回来那个?”
呼睡去。
灯芯熬尽煤油,被呼啸冷风带走最后点光亮,梆子声敲几下,厚厚被褥垂半下来,不留神便要剽上火星子,床上下来个莲藕似白嫩小人,兜着圆乎乎屁股翻身下地,扶着床沿双腿直,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那小人儿身上衣裳只盖半,绕过横七竖八桌椅,懵懵懂懂地往屋外走,走至阶梯处停下来想想,小腿撒屁股坐下来,同李十睡前那样吹会子风,又爬起身来进屋。
再上床时身手已利落许多,她手脚并用爬至李十身边,替自个儿将被褥拉上来,见李十仰躺平卧,双手交叠在腹部,修长两**叉,便也抻抻两节小腿,想要将其拧在处,却无论如何也学不成,遂放弃,头歪进梦乡。
翌日清晨,李十梳洗完毕,又上乔装,心事重重地望床榻眼,沉吟着行至桌前,牛皮书里翻出个拇指长纸人
李十点头,抱着双臂靠在墙边,阳光自她发梢处跳进来。
“亲娘啊!”涂老幺凑近看床上宋十九,脸庞仍旧圆得同银盘似,只下巴略略回收些,眉眼仍是那个眉眼,却似被西洋镜放大号,换身花布衣裳,此刻肉墩
儿,提起旁朱砂笔胡乱写几个字,又念个诀,那纸人竟立时翻身而起,稳稳当当地站住,极有礼貌地行个礼,声音孩童似清脆:“十。”
李十“唔”声,敲敲它脑袋:“叫涂老幺来。”
纸人领命而去,顺着桌腿子滑下地,沿着墙根儿站定,又拾掇块枯树叶顶在脑门儿上,溜烟跑。
这边厢给涂老幺给婆娘做好饭,正搬板凳坐在院子里洗腊肉,忽而见墙根儿处游来小片枯叶,似被蚂蚁搬着似朝它飘来,堪堪至腊肉边停下,他正纳闷,见那叶子翻开来,露出个小巧剪纸人儿,毕恭毕敬地弯腰:“涂老幺!”
涂老幺骇得差点自凳子上跳起来,指着它道:“你你你……你是个什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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