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那个说,凭自己是个什么玩意,都要……”李十一顿了顿,“……的宋十九呢?”
她的胸腔涨极了,突突突的,连呼吸亦不大受控,耳后烧得似架起了柴火,火光漫了一些在脸上。
宋十九亦怔住,小口小口地吸着气,她感到李十一搭在她膝盖上的手在轻轻颤抖,幅度很小,但同她眼里隐约的清亮联结在一起,似在宋十九肋骨间拍打了惊涛骇浪。
她小心翼翼地问:“要什么?”
“爱我。”
她原以为再没有什么比宋十九含着眼泪的沉默更令她难受,可下一刻宋十九惊弓之鸟一样收回了手腕,将双手背到后头。
嗓子一瞬便梗住,她望着宋十九坐到桌边,双手拘谨地搁到膝盖上,说:“我……”
她叹一口气,面庞压抑得厉害。
李十一浅浅呼吸,在她瘦弱得不像话的身板里停滞了一秒,她终于觉得,若是再这样下去,她要失去宋十九了。
失去那个拎着水桶擦汗的火太阳,葡萄藤下赶蚊蝇的弯月亮,绕来绕去不知疲倦的花蝴蝶,同在她手心里闭着眼颤抖着说“我不喜欢李十一”的小骗子。
人。门被轻轻重重叩响三下,曲指的手好看得似是价值连城的古物,可它的主人却紧张极了。
以至于门被开启,见着宋十九时,李十一竟不晓得该说什么。
她许久未与她独处过了,她隐约觉得随着宋十九的生长,自己与她关系的平衡木在微微晃动,她不再是稳坐上风的一方,她在宋十九的生分里瞧见了自己的弱势。
“还未睡?”嗓子轻柔得像是讨好。
“嗯。”宋十九垂头望着前方,伸手局促地撩了一把头发。
李十一的羞涩终于进了眼珠子里,令她的睫毛也不堪重负,本能地往下压了压,勉力维持不被
李十一走过去,在她面前蹲下,温柔地看进她的眼里:“你怎么了?”
原来低声下气并不是那么难,只要对象令你心甘情愿。
她认真地看着她,以前所未有的勇气和寸步不让的坚持,声音却轻得怕惊扰了面前的人:“从前那个宋十九呢?”
花仍开花,星仍闪耀,世间万物,仍在以千千万万种方式爱着她,可她却没能依言捧出她的棺木,令她问
一问她的生辰,听一听她的真心。
几根发丝勾在指尖,她捻起来,在手上无意识地缠绕,一圈又一圈,好似在度量她与李十一的纠葛。
头发缠得紧,将自己的指腹箍得白一道红一道,她讷讷地望着,没来由便有些鼻酸。
她十分想扑进李十一的怀里,同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撒娇,可望着被勒住的手指,又硬生生地克制住。
她觉得她便是没有分寸的发丝,李十一是手指。
李十一伸手捉住她的手腕,问她:“发生了什么?同我说,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