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十听着井然有序秒针,将五指同宋十九交缠,二人掌根贴合着立起来,她眼神也进退两难地立起来。
她对宋十九平淡而温柔地说:“将她送回去罢。”
门被推开,宋十九走进来,皮草领子扫着冻芙蓉似脸,羊皮手套摘,拍拍上头寒气。她见着李十,挽唇笑,将手里信封搁到桌上,低头抽出叠卡片大小纸,那纸覆着胶面,摄魂似拓着熟悉剪影。
她将几张相片摆到桌面,摊开给李十瞧:“上回领着春萍去照相馆影相,今儿洗出来,你瞧瞧,好看不好看?”
李十扫眼,春萍局促地坐着,眼里略显惊慌,嘴角却翘得高高,将两颊牵动得十分喜庆,手攥着红袄子,手拉着旁宋十九。
宋十九放松地跨坐在木椅扶手上,笑得春风拂面,意气动人。
李十眼帘缓慢地开闭,食指指腹自照片上宋十九肩膀处抚摸下来,停到她与春萍交握手上。
…”阿音将下唇咬住。
阿罗轻声问:“春之秋菊,冬之夏荷,不合时令之花,能开多久呢?”
阿音心底颤。
同样颤还有书桌前李十收拣字画手,她耳廓略微翕动,将墙之隔话语悉数纳入神识里,阿罗在说给阿音听,同样也是说给李十听。
她手捻着眼前宣纸角,抿唇望着上头字。
她神情不同以往,宋十九敏锐地敛三分笑,将眼神落在李十指端,又兜兜转转地勾上来,仍旧是弯着眼角,说:“总在想,为何她待比旁人亲近三分,亦对她见如故,今日方知有这样缘分。”
慨叹语气不大明显,听起来似个试探。
李十直起肩膀,将她手握住,在掌心儿里攥攥,会子才应道:“十九。”
宋十九眸光凝住,定定看着她。
西洋时钟咯哒咯哒,划船似地前进,将水面波涛越搅越大。
正中央“萍水相逢”四字并不陌生,陌生在下头,有排歪歪扭扭,蚯蚓似笔画,将这四个字描摹下来。
笔迹深浅不,起头顿点也毫不讲究,连旁不当心沾染墨点子也昭示着写字人生疏,李十望着那四个散骨架字,隐约瞧见位小姑娘趁她不在偷溜进书房,虔诚得大气不敢出,笔划地照葫芦画瓢。
李十提起笔,想想又放下。
其实那日她话并未说完。
“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李十露出个不大成功笑容,叹口气,果真是——他乡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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