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反复复,哆哆嗦嗦,令人听便心颤。
又过会子,她才停下来,睁眼时片平静,甚至连望着床顶发会子呆都没有,扭头便对上屋里人。
仍旧是豆丁家院子,仍旧是她与李十同住床,墙面有些裂缝,露出里头粟米样断层,屋子里有草料气息,被冬日冷气调,颇有些冲鼻子,桌椅箱柜都破得很,动便咯吱咯吱地叫唤,可中央站着位姑娘,垂着脖颈泡茶。
宋十九在瞧清她瞬便有些讶异地抻眉头,她穿着旧日宽大黑袍子,料子厚实布鞋,头柔顺长发拨到边,面上清汤寡水,半点装饰也无,双手素净得很,若不是十指纤纤未沾阳春水模样,同这屋子没什格格不入地方。
宋十九润润嘴唇,想要喊她,却不晓得该以什称呼起头,她穿着打扮同从前李十并无二致,可宋十九竟无法似昨夜那样窝在令蘅怀里,泪眼蒙蒙地喊她声:“十。”
宋十九做很长个梦。
梦里她同阿音、阿罗、涂老幺起打牌,牌桌子上哗啦啦响,阿音呸口瓜子儿,偷瞧阿罗回神,非说没留神要悔牌,涂老幺坐会子浑身难受,想起身蹲凳子上,阿音骂他蹲得高要偷看,俩人便唇枪舌战地争起来。
李十路过,搁杯温水到宋十九床边,低头同她说:“别坐太久。”
宋十九捧着那温水,像捧着李十暖融融心。
握会子,水又成钟山温泉,她裸着身子在里头泡汤,先前饮酒,两颊红扑扑,挽上去头发淋漓滴着水,她枕着手臂趴在池畔,问思春雨师妾:“你说动心?动心,是什?”
她开始觉得尴尬,只因她发觉,令蘅也好,十也好,她还是如此喜欢面前人,丁点儿也没有削弱。
正因如此,她才不能同往常样撒娇撒痴,她不敢确定,闯下如此弥天大祸之后,神识回归李十还要不要她。
她不再是从前往无前无法无天姑娘,她犯错。
面前人转头,见宋十九望着她,将茶壶放下,端着茶盏递给她,温声道:“醒。”
宋十九坐起来,个小
情意,又是什?
是风来时勾动柳叶,是雨散时缠绵瓦檐,是李十倒水时手背试探温度,是阿音呸瓜子儿总向阿罗相反面,是涂老幺应涂嫂子声喊,哎地声放下牌便溜过去。
往后再死皮赖脸地赔不是。
涂老幺总爱赔不是。哎哎两声脖子缩,说对不住对不住,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宋十九将手攥得发白,另手死死抓着床前人手腕,面色酡红眼皮直颤,抖着嘴唇说胡话,待靠近,才听得她嘴里是迷迷糊糊句:“对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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