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巧得像是块任人拿捏挤兑棉花。
冬日里日光暄然,照得人身上暖暖。水榭亭台之上,袭墨狐皮大氅盖身楚歇手盖着腹上玄金云纹腰带,食指下下百无聊白地叩击着,摇椅缓动。
“怎样,抄完。”眼风扫过亭心身形瘦弱少年。
阵寒风吹过,陡然听见质问少年握笔手如风中
三月倒春寒,宫里四处芳菲,绿柳竹林抽新发芽,除冷宫这块,四处生机勃勃。
楚歇将人拎出来后去往风最大最冷湖畔,将人扔在亭子里抄书。
风呼呼地从四面八方吹着。
镇尺都压不住陡然掀起纸张。
他只能手摁着纸防备着寒风,手研磨提笔。
楚歇明面上看着坏得很,既好色,又荒诞。
可他着着实实地从那果敢英勇外邦人手里讨到好处。
以那幅清癯瘦弱身子,推杯就盏间完全地制约那马背上几乎统北匈果敢勇猛战将。
此人可在短短数年内攀上如此高位,也是有些缘由。
祁岁不免又想到那日楚歇看向自己眼神。旁人觉察不出,可他确是感受到。
正这想着,便听到楚歇又来句:“河西郡,廊西要道七十万拨款。宋尚书去安排吧。吵好几日,也该消停。”
始终不曾插话户部尚书宋谨低头道:“是。”
将那忽敕尔送出城时,那左贤王凑近楚歇,捏着他手:“你骗。”
“几时骗过你。”楚歇斜睨他眼,“是正经生意人。”
忽敕尔将声音压得极低,几乎是耳语,声音冷漠姿态亲昵,“那日夜里你骗,说你在大魏无权无势,不过讨条命活。”
没有凳子,江晏迟只能站着弯腰抄写。
手被冻得紫红紫红,脸却吹得煞白,为方便指点握笔姿势,楚歇还不许他穿着厚厚大氅。
唉,殿下真是可怜。
宫人们都不大敢靠太近,远远地望过去只觉得楚歇折腾手段可真是钝刀子割肉似教人难忍。
但江晏迟每次都忍。
那刹那里他眼神中善意。
祁岁捏紧手中茶杯,楚歇……真是个矛盾至极人。
***
上回给状元个下马威后。
楚歇像是很快又盯上刚被封没多久小太子。
哦,说这个啊。
楚歇眼神清浅往那忽敕尔脸上扫过,也将声音压低些,附耳回道,“人活世,谁不是讨条命活。权势这种东西,今日有,兴许明日便没。如今见谈笑风生,过几天,指不定就被压往菜市场刀刀要命。”
大实话。
忽敕尔笑笑,权当他胡言乱语。
座下状元祁岁只觉得喉咙干渴,他性子是单纯,可脑子灵活,又怎会看不懂方才片和谐氛围里暗潮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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