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太傅抚须叹道,“个人能坐稳高位,必然要成为个心狠之人。殿下如今太子之位岌岌可危,应当早做打算。”
江晏迟眉头拧起,“你是来劝将楚歇枭首示众?”
深深呼吸口气,压着心底沉郁,“太傅走吧。”
“殿下既能狠得下心杀他,怎到最后步又不肯走。”苏明鞍似是在试探着,“殿下难道不明白,为君之道……”
“太傅是来教为君之道?”江晏迟心底攒些怒气,“杀佞臣以聚人心
“苏大人找何事。”
灌木后火光绰约,前头两位提灯婢女退十几步在远处站着,假山上潺潺水流落下哗啦啦作响,掩去大半人声。
眼前暗紫履袍太傅似是有话要说,却选在如此深夜。
“殿下可知,那陵城郡王为何执意与许小侯爷起争执,也要去折辱那楚歇尸身?”
提到楚歇二字,江晏迟慢慢地把眼光收回。苏明鞍手抚着羊尾须:“殿下既为东宫太子,可知这用人用臣之道。”
他现在重点是许纯牧。
楚歇这想着,顺道口口喝着药。
许纯牧余光厚毯里被包裹美人,病弱脸颊被热乎汤药熏出缕红晕,碗药喝完,嘴唇和鼻尖都透着淡淡粉。
煞是好看。
禁不住嘴角微扬,抬手捏着干净袖口将他嘴角点污渍擦去。
许纯牧眼神先是不自然地闪避会儿,“唔,就是觉得,你应当是有些苦衷……不想你死。”
楚歇边眉头轻挑。
果然还是前世原因吧。
“楚歇,你为何要自尽。”许纯牧见他精神好些,又递给他盅浓黑苦药。
楚歇没答。
“太傅此言何意。”
江晏迟不置词,只默默地听耳朵。
“活人可用,死人亦可用。楚歇往日里坏事做尽,名声极差,那满朝上下都是敢怒而不敢言。如今朝失势,江景谙和赵家便要将他死死踩在脚底为就是搏个惩恶扬善好声名,为其夺东宫之位造势,可见其狼子野心。”
江晏迟仿佛知道太傅来意,退两步:“东宫之位,就这样好吗。”
“那是自然。”
楚歇犯着困,眼神半闭半睁。
活像只慵懒猫儿,个偏头又睡过去。
***
上京城。
东宫。
许纯牧却苦笑声,将碗口递到他面前,不容他拒绝模样,“不想说便不说,喝吧。”
北境十三郡夜格外漫长,星河璀璨,望无垠。
许纯牧大概是如今这个世间唯个不想他死吧。
脑中蓦地又想到江晏迟那小崽子。自己就这样提早九个月死,对于他而言是幸还是不幸呢。
好像,江晏迟事业路会肉眼可见地变难。不过无妨,江晏迟现在和他没有半点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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