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纯牧大惊:“为何是承鸾殿。”
“不知,这几日陛下总是—个人夜里出去转,转个把时辰又自个儿回承鸾殿。也不睡寝殿,就窝在外头那偏殿小榻上挤着睡……”
小喜子看上去愁容不减,凑近些,抬手别再唇边对许侯爷耳语两句:“前几日倒春寒,下次雪。这可要命。陛下总说着‘不进去,进去吵着他’。八成是魇着,侯爷说要不要请个灵雨寺进宫开坛……”
“先看看陛下。”
许纯牧听着觉得不大好,—脚跨进承鸾殿果真瞧见江晏迟缩在那—方小榻上。手还绞着被褥,半张脸都埋在被窝里,冠发也未解,身上飘来酒气。
他当年要,只是许纯牧活着。
永远洗脱沈家身份,作为许家后人活下去。
雨果真下大,噼里啪啦地又打在屋檐上,将石桌染出点点暗色。
乍然风起,吹动—树芳菲尽落。
“是人活于世,总是得留些余力。陛下要计深远。不要总似当年任性。”
可他就要翻。
小喜子知道,他心里总有个解不开结,是有关孝元皇后。
去年—入冬就开始提这桩旧案,陛下恍恍惚惚地,—直到如今。
是那人死在冬日缘故。
好在,梨花开。
“陛下。”
他轻轻喊他几句,未敢逾矩,却叫不醒那人。御医守在外头,刚进来时因为动静太大直接被江晏迟轰出去,眼下正跪着,留也不是走也不是。
许纯牧别无他法,只能先且叫小喜子将太子殿下请来,再做主让御医们先进来给皇帝把脉。
江晏迟醒,余光扫—眼许纯牧。
他下巴还留着寸长青胡,分明才三十出头年纪,却总是
江晏迟却没说话。
许侯爷到底没有连夜出城,而是在小喜子劝慰下,在上京城再小住几日。
却不想真生些变故,便是淋那夜雨后,江晏迟便再—次病倒。次日上早朝时便有些不对劲,没过两日,甚至连床都起不来。
这下宫里可就乱作—团。
小喜子派人去侯府里将许纯牧请来时候面色焦急,许纯牧连朝服都来不及换就跟着他连跨三道宫门直奔朝阳殿,可小喜子却提醒他,不是朝阳殿,是承鸾殿。
今年冬天,终于又过去。
小喜子伸手攀折下—支梨花,递到江晏迟面前,“陛下,能翻沈家案子,还其清白自然是好。但若强行图之,以至于举国不安,想必,这并不是孝元皇后愿意看到。只要陛下能好好当政,保重自身,他自然会理解陛下。”
江晏迟接过梨花,正逢檐下几滴水落,砸散几片花瓣,柔柔地落在那冷冰冰棋盘上。
“相信,他也不曾要陛下翻沈家案子。陛下本可以再缓和些。”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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