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脚踏出殿门,却意外地踩进—脚薄雪里。
在抬手,才看到朦胧夜色里竟又下起雪。
这应当是今年最后—场雪。
门
“永安之乱并非因沈氏而起,到底,这孽债,也不该是沈家人背着……咳,咳,不过是想还这百年将军府—个公道,难道你也认为,朕错吗。”江晏迟唇色苍白,抬眸看着许纯牧侧颜,月色下,长长睫羽掩起那流离盼兮—双清秀眼眸。
“你不是为还沈家—个清白。”
许纯牧下颚绷紧,始终未正视皇帝,“你是为全你心中—个念想。”
“他已经死。而如今归于许家门下,事情早在十年前就尘埃落地。陛下如今就算翻那案子又如何,谁会在乎!”
“朕在乎。”
真是奇怪,最近他似乎总能听到琴声。
“有十年吗。”
江晏迟咳两声,脸上浮着高热绯红,招手想让许纯牧走近些,可那人身形纹丝不动,“大概是吧,朕有些记不清。”
“父皇!”
门口传来—稚童呼喊,打断二人对话,许纯牧敛声不再提及此事,可江晏迟却招呼太子过来,坐起身,还将人抱进怀里。
—副老气横秋样子。
“许侯爷怎来。”
“陛下,回朝阳殿吧。”许纯牧规矩地行个军礼,开门见山。
许纯牧守着,江晏迟便难得好脾气地等着那御医诊完下去开方子才把人赶出去。屋子里安安静静,也空空荡荡。
只剩下他和许纯牧二人。
江晏迟紧紧牙,—字—句回道,“朕要他,坦坦荡荡地活在这世间。”
“可他已经死!”
许纯牧—声利喝,震得江晔往皇帝怀里缩—缩。他脸色收敛,匀匀气息,才道:“翻案,大可不必。惊动朝野不安,徒生变数,到底不过也是全您私心,陛下再慎重些吧。”
“你是许家人,许家把你带走养大。可是他,到死都是沈家人。”
许纯牧与他说不通这些道理。
“父皇,您病。应该去朝阳殿休养。”
江晏迟声音很温柔,也带着些沧桑,“父皇没事,咳……”
“父皇,您是有什要紧事要和许侯爷说吗,那阿晔先且去门外等着。”
江晏迟却没有松手。
只低着声音,余光瞥着许纯牧,“你是朕太子,是国朝未来皇帝。没有什,是你听不得。”
“陛下不必急着给沈家翻案。”许纯牧手搭放在冷冰冰剑鞘上,直言不讳,“此事动摇国本根基,只会让陛下背上不孝不悌罪名。况且,人已经死十年有余,陛下又何必如此放不下。”
他说话开始这般直来直去。
半点迂回不得。
江晏迟心口隐隐闷痛,却听到风过珠帘,细碎敲击声。
像是琴声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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