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蕴昭声音轻得像羽毛,好似自言自语,也好似冬日雪花缓缓飘落。
但夏天哪里会有雪花?若是六月飞雪,那只能是冤魂眼泪被怨气凝结成冰。
“直在想,怀少爷是谁,谢怀是谁?谁杀死亲人,为什连点头绪都找不到?”
剑刃向下,浸出血丝。
谢怀拼命地喘着气,黑黝黝眼睛瞪得大大。
“没……”
迎着谢蕴昭目光,谢怀突然吐不出个字。
他只能求助地看向上方。
但谢九在和卫枕流对峙。个黑衣肃穆如夜色,个白衣清朗似昼光。
铮——
谢九自月光中降下,却被卫枕流拦住。
朗朗夜空里,掌门再度发话:“枕流,阿昭。不要做傻事。”
“不做傻事。只想问她些问题。”
谢蕴昭朝谢怀走近。
她走步,谢怀退步。
再站在这里。
于是她往前迈出步。
五火七禽扇浮在空中,稳稳载着她。
身后声轰鸣——是师兄拔出龙渊剑,斩断整座莲华台。
谢蕴昭没有回头。她在飞向地面。
“在那时眼中,你们真是庞然大物。逼得路往东,只为求得线仙缘,才有点查清真相、让你们血债血偿可能。”
谢蕴昭笑笑,叹息声,手中剑光却稳得可怕。
“可即便是现在,在你们眼里仍然很渺小,是?渺小如棋子,如沙尘,可以随手利用,再随手丢开。”
半空中谢九垂首看来。他嘴唇轻轻动动,似乎说什;但就连距离他最近卫枕流都没有听见
太阿剑出,焰光亮起。
光照亮谢蕴昭眼睛,也照亮谢怀苍白脸。
“始终记得,七年前有人将从外祖母灵堂前生生拖走,嘴上却说平京亲人要照顾。他们在路上喝酒说笑,说要是外祖父识相点,就不会有横死下场。他们说自己是怀少爷属下。”
剑刃是灼热,贴在谢怀脖颈上。
“此后隐姓埋名,不敢回乡。有几次在通缉令上看见自己名字和画像,就知道你们在找。”
谢蕴昭平静得可怕,而谢怀神情益发慌乱。
“谢怀……还是你更喜欢被人叫谢妙然?”她说,“你记得自己曾杀过多少人吗?”
谢怀脚下踩到块破碎瓦砾,是刚才交手时被打坏。
他紧紧握着拳:“不知道你在说什。”
“不知道?你没杀过人?”
飞向谢怀。
谢怀没有灵根,只是个瘦弱凡人。从高处看去,月光里谢怀更加瘦弱得像只蚂蚁。
谢蕴昭停在谢怀面前。
谢怀有些畏惧地看着她,退后步。他心口伤势已经包上白纱布,只微微地渗出暗红血迹。
“阿兄!”他忍不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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