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安后面话,赵渊依然听不见,那个人身影出现,塞满他所有视线,吸走他所有神志。
他在摇曳烛火光芒中走近,像是刚从云外河山中飘临仙人,连夜色都分外对他和蔼几分,允他披星戴月而来。
“郡王,回来。”谢太初躬身作揖道。便是这样简单话从他嘴中说出来,也像是情人之间呢喃,让曾经赵渊每次等待中焦虑消融于无形。
……只是现在不会。
反而有种苦涩从无奈中蔓延。
赵渊知道奉安是逗自己开心,感慨声:“罢,咱们回院吧。”
“好。”
两人路过轿厅时候,还能看见影壁后亮着灯笼。
这年以来,他曾无数次在轿厅外王府大门屋檐下等待谢太初归来。有时候谢太初从道录司回来得早,便能在天暗时候迎到他。有时候谢太初被太子请去端本宫讲道,便回来晚些。
然而无论是何种情况,他都穿着袭黑色道服,自那个方向,从王府大门后下马,缓缓踱步回来。
天气已然冷。
从饭厅出去时候,天空飘雪花。
雪不知道下多久,冷飕飕,积不住,落在地上融化,又迅速被冻成薄冰。
奉安连忙差人送狐裘和手炉过来,细心放在赵渊双腿上,又给他批上大氅,塞上手炉,这才推他下坡道。
“还没这般娇贵吧?”赵渊哭笑不得。
他总是有礼恭敬。
可是看到他那刻,乐安郡王总是忘记这点。
——怎会有人真无情无爱呢,那不过是太初婉拒、也不过是太初羞怯。
——人心总是
“郡王,可还要再等?”奉安小声问他。
胸口那封和离书显得硬邦邦,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赵渊垂首道:“还等什?回吧。”
奉安见他情绪又再低沉,便不多说,推车离开,只是刚入院子,便听见前厅有人隐约通报道:“凝善道长回来。”
赵渊下意识便要去前厅,转轮子就换面向,轮子撞到路边菊花,花盆倾倒,碎地,菊花残败,细雪混着泥土铺开片。
“郡王,您小心啊!”奉安急,“这大雪天里地上滑得……”
“郡王还是好好照顾身子吧。”奉安道,“虽说道长给您调理过已经好不少,然而身子底子太差,隔三差五就生病。您生病王爷和世子心疼,回头来京城知道奴婢可要挨板子。”
“说来说去,你怕挨板子而已。”
奉安无奈瞅他:“奴婢要挨板子,您不心疼死?您又不是什凉薄之人。”
赵渊被他话绕大半天,终于是忍不住笑:“就你奉安会说漂亮话。”
“仆随主人。”奉安道,“奴婢漂亮话还不都跟您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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