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谢太初已带人马到营地外,有士兵叫阵!”手下亲兵声音换回段宝斋意识。
他抬眼看过去,穿过营地栅栏,便是韩传军人头高挂。瞧着他死气沉沉尸首,不知道为何有些宣泄快慰。
段宝斋转身又去看开平城楼,城楼上人头耸动,不知道赵渊是否在其列。
“将军!请问等是否迎战?”
“迎战?”段宝斋愤怒、创痛内心,忽然在这刻平静。
那些不见血暗中勾当,那些看不见肮脏交易……朝廷大事、庙堂之争,对他们这样年轻人来说太远。
他们那时候年龄,不过是碗酒、几句诗,便已生出怜怜相惜情谊。
仿佛是管鲍之交。
又似乎是高山流水。
只是醉酒总有醒来日……
“田将军,投降否?”萧绛冷冰冰问他。
田允恩腿脚软,跪倒在地。
*
与此同时,段宝斋将手下众部聚拢在营地演武场地中。
任由周遭杀声四起,依旧负手而立。
—!”
他不喊还好,喊所有人都潮水般往这个方向涌来,万人队伍在官道上铺开来,拥挤往独龙口奔跑,这时候也没什尊卑将士之分,大家都狼狈丢盔弃甲,不战已溃。
绕过开平口气跑十里地出去,所有人都累得气喘吁吁,身后没有追兵,田允恩这才放下心来放缓脚步。
可是片刻后,前面逃兵往后涌来。
杨巨问:“怎?”
“不。”他拔出佩刀,扔在地上,“不迎战。”
酒醒杯停,人走茶凉,原来那怜怜相惜情谊都是错觉,口头中金兰之交抵不过功名利禄。
谒陵之夜,赵渊被贬罚于宁夏。
金水河畔,汤浩岚血未干。
沈逐成新皇走狗。
而他段宝斋……不过是个依靠父亲蠹虫。
他开始是厌恶,对田允恩、杨巨此等靠着阿谀谄媚之能担当军中要职将领本就鄙夷。
然而,很快,喊杀声和越来越近飞奔中马蹄声,让他恍惚地陷入回忆。
他与赵渊,是四人中相识最早。
开始相识,不过是烟袋斜街上各家酒肆里拼酒酒友。
他生性顽劣,众人避而远之。赵渊是个安逸郡王,亦无人对他有所期待。
逃兵大喊:“萧绛!萧绛队伍在往独龙口去方向上杀人呢!”
田允恩怔,人浪已经袭来,把他们群骑兵冲得四散,马儿受惊嘶鸣,田允恩个不稳滚倒在地。
刚爬起来,支银枪已抵在他喉咙下。
他浑身颤,缓缓抬头去看,萧绛正在马上似笑非笑地瞧他。
萧绛铠甲上全是凝固黑血,发髻散乱,脸上甚至看不出肤色,可是他身煞气,像是刚饮完人血而来,精神矍铄,气魄竟让人不敢乱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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