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清摄像机将她脸上神情捕捉得太清楚,以至于那分明痛楚和恨无可隐藏。
女囚终于开始交流。她讲她故事——
女儿总哭,说夜里有怪物压着她,很疼。
当时她不信。
领导对宁馥这个修改意见挺满意,看带子,剪辑也跟着变。
最后段是宁馥采访录像。
她访那个女囚直很抗拒节目组采访,用沉默回答大多数问题。后来提出要个女记者来她才开口。
宁馥就是那个应要求来女记者。但是她太年轻。
对面女囚四十岁上下,看她目光充满冷漠审视。
钟华背着她干,她也不必去说声谢谢。
宁馥也是头回碰见这样人——个性太强,太独。
钟华对她态度就是:高看你,也不会问你意见,对你就是全方位赞赏+提拔,你也别来说谢谢,是为工作,为这股子看不得明珠蒙尘强迫症劲儿,没有和你交朋友意思。
*
钟华跟台里领导僵三天。
新闻采写课老师杜学勤亲自给组委会展示天南市公安局颁发给宁馥那面锦旗复制品。
C大已经好几年没有推荐过学生作品。但作为新闻传播学界最顶级高等学府,传媒圈子里从记者到主播,从编辑到后期,C大“出品”向毛细血管样延伸在传媒界各个领域,地位非同般。
——论坛中言之凿凿是自荐,谁想到这个20岁获奖者,背后是C大背书呢?
就连组委会刚看到这份单位推荐,也都有些不可置信。
但能拿到新闻学院院长保荐,就算是个学生作品,也绝对划不到数字垃圾那堆里头去。他们就打开作品看眼。
她觉得宁馥太小,看上去,是那种健康、幸福、不知疾苦长大姑娘。
人不愿说话,往往是因为知道听那个人“不懂”。
宁馥知道她在想什。
她给女囚讲个故事,讲个叫小花儿姑娘,从小被爸爸妈妈虐待。讲她妈妈被她酗酒父亲痛打,之后便将所有怨愤撒在她身上。
女囚枯黄脸上抽动下。
第四天问宁馥:“你有什意见?”
宁馥想想,要不改个正面点题目吧。
换名字报上去。
《女囚心愿》。
——改叫这名儿,中性平和。
——也幸亏看这眼。
这样记者,过个十来年二十来年拿黄河奖,人家扒出来,诶,怎没得过十青奖啊?再看哦原来被推荐过,可是这好、质量明显能进前十作品居然被刷……
是看不起人啊还是拿评选当儿戏啊?
到时候他们后悔都没地儿后悔去!
——敢情,钟华上回去学校找他们院长,是为十青奖推荐这个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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