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前线去,是去杀人,还是救人?”
宁舒英死死地咬着嘴唇,鲜血味道弥漫在口腔里,她却觉得还不够。还不够痛。
“他牺牲,才知道他名字。”
她突然没头没脑地说。
宁馥知道,她说是小王。
墓碑上刻写名字也很简单。
有某某班二娃子,某某突击队李队副,还有干脆写是,“步兵二营连三人”。
血肉混在起,就是真正“你中有,中有你”。
生死同袍。
宁馥叼着烟与人对下火,慢慢地吐出口烟雾来,然后将那支香烟敬在无名墓碑前。
个才十五岁小姑娘,仇恨可以驱使她抛却自己生命,去做很多危险事。
但院长不清楚是,接受这个任务宁舒英,心中也燃烧着复仇火焰。
***
“想到前线去。”
宁舒英蹲着,拔掉墓前几根杂草,对宁馥说。
从那次受伤醒来后,宁馥就从来没有在大家面前唱过歌。
名义上她是文艺兵调过来,但从前段时间那次严重摔伤以后,大伙开联欢会啊、表演节目啊场合上,宁馥都从来没有开口唱过歌。
不是大家没起哄让她“来个”,实在是她这失忆,好像就连怎唱歌也都忘记样,连调子都找不到。
而送阵亡战士们归乡,她歌喉,终于重新婉转悠扬起来。
那辆蒙着军绿色篷布卡车在路尽头转弯,消失不见。
宁舒英用力地拉住她手臂,口中只反复地问个问题——
“你不想报仇吗?你不想报仇吗?!”
她对上宁馥平静眼睛。
她眼睛像潭极深、极深湖水,望进去,才知道其中有多少汹涌爆裂急流,联通着她心内狂奔猛突暗流。
她脸上那道子弹擦过灼伤已经快要愈合,只剩下道颜色略深印痕。
但这战斗痕迹让她看起来……看起来更像宁舒英记忆中那个人。
“去前线当然可以。”宁馥道:“你能不给前线拉后腿吗?”
宁舒英揪着草叶手攥紧。
她又听见宁馥平静声音。
也有许多战士无法被运送回国内。
——他们已经无法辨认、甚至无法收殓。
最终只能给他们建造简单衣冠冢。
前线部队还要打仗,这些事都是后方,包括战地医院医疗兵们完成。
衣冠冢是女兵们亲手拿着铁锹、铲子,锹铲挖出来。
而战地医院还有很多事要忙。
战斗还没结束,大家就没有太多时间用来悲伤。
但院长还是多留份心思,他让宁舒英寸步不离地跟着宁馥。
宁馥让人把随身匕首带回家乡,这举动实在让人放心不下。
院长是怕她抱着必死决心去给哥哥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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