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夏皎发现自己脚指甲该剪。她自己不太会修剪,至少很难剪出来圆圆那种好看甲面。
温崇月原本在看书,瞧她这样小心翼翼地剪,实在看不下去,书丢,挽着袖子袖子过来,从她手里拿过脚指甲
她被保护太好,两桩婚姻,两任丈夫对她都是呵护得如珠如宝,和温启铭有年少时候不顾切、违背家人意愿也要在起恋爱,而宋良舟是待她几十年如日疼爱,供给她锦衣玉食,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但都过去。
温启铭劝她向前看。
于他,曾经在炉火前烤红薯、寒夜里骑车载她去黑市偷偷买手表,攒钱去看电影,为温启铭,白若琅挨父亲两个巴掌、打到鼻子出血……
都已经过去。
若琅想要澄清,告诉他,那些事情是假,她没有背叛当时婚姻。
都无所谓,温启铭已经不会再去在意。
失去女儿是两人共同责任,温启铭愧疚自己当初在那个时间点出差。那趟差事本不是必要,只是温启铭想要出差给额外补贴,他已经是两个孩子父亲,养妻子养孩子,白若琅性格娇,跟他已经着实算委屈,温启铭不忍心让她跟着自己受罪。于情于理,他都有义务、有责任来赚取更多钱,养好这个家。
他也懊恼自己确将白若琅保护过于天真,她不好好学习也由着她,以至于发生这种本可以避免灾祸;也懊恼自己在选择保姆上没有仔细用心……
但他们小女儿确确已经病逝。
半晌,白若琅轻声说:“好。”
夏皎和温崇月在午饭后才去往机场,没让温教授送。
下飞机,回家路上,夏皎终于打开点心盒子,花糕酥软,她尝口,转脸,好奇地问温崇月:“记得是不是有个太平歌词?叫饽饽……饽饽什?”
“饽饽阵,”温崇月说,“小时候还背过,’花糕蜂糕千层饼,请来大八件儿饽饽动刀兵……’”
他不会唱,这些古老太平词也十几年没有接触过,现在仍旧倒背如流。温崇月有副好记性,但有时候也希望自己记性不必如此好。好东西也记得,坏也记着,在心里面慢慢地攒起来。
这是两夫妻之间永远再难愈合裂痕。
从事情发生到现在,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从始至终,温启铭都没有指责过白若琅句。他清晰地明白父母天生爱子,而从孕育生命、十月怀胎到辛苦产子,母亲这身份遭受痛苦和折磨远远要比男性多很多。
因此温启铭认为罪责在自己,他始终也在想办法来进行弥补白若琅。
“都过去,”温启铭对白若琅说,“若琅,你也该向前看。”
白若琅没想过会从他口中听到这种话语,僵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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