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中泽忍不住道:“适才说半天,其实你也知自己罪大难赦,真正所求,是为家人吧?”
张德坤默认不语。
赵然问道:“传讯符在哪里?”
张德坤默然良久,叹道:“也罢,老夫活六十五年,差不多也够,只是老夫家皆是无辜,与老夫所行之事全然无关,还求道长慈悲。”
赵然语气放缓,道:“该当怎做,你心里清楚,只要你找到蛇头,便保你家人无虞。”
张德坤道:“能确保?”
赵然笑道:“贫道身旁这位师兄,乃庆云馆道门行走,贫道是龙安府华云馆弟子,贫道二人出面,你说能不能保得下来?”
张德坤怔怔看着赵然和裴中泽,叹口气:“原来如此,有两位仙师作保,老夫信得过……上天不公,为何老夫就不能入得修行?武功再好又有何用?到老来,依旧难逃地下坯黄土……”
就在赵然和裴中泽相顾发愁之际,张德坤忽道:“这位……赵仙师?”
赵然点头:“贫道姓赵。”
张德坤努力撑开肿胀眼睑,满脸憔悴,咳嗽道:“咳,咳,咳,赵道长,你们很想找蛇头?”
赵然心中动:“你有办法?”
张德坤道:“若是有法子,不知道门和衙门可否开恩,容老夫苟延残喘?”
这话说得凄然无比,令赵然也深有感触,暗道若非自己机缘巧合,又肯努力上进,恐怕再过几十年,也同样是尘归尘、土归土罢。
就听张德坤道:“蛇头有事,自会飞符传讯于老夫,若是老夫有事,蛇头也给老夫留张传讯符。”
赵然听,脸上黑线连连:“你……”
裴中泽也郁闷地哼声。
张德坤苦笑道:“道长勿怪,非是老夫使诈,实是心系家人……”
赵然凝视着张德坤,正色道:“你犯案子太大,贫道无法保你活命,但如果你能找到蛇头,你家人,贫道保他们不受摧残。”
张德坤咳嗽着笑两声,讥讽道:“老夫并非谋反,也无教义蛊惑之罪,谈不上株连之祸,哪里涉及到家人?道长莫要欺哄老夫。”
赵然道:“你知道你加入刺蛇是做什?你知道刺蛇行不是谋反之事?无教义蛊惑之举?”
张德坤呆,顿时无言以对。
赵然又道:“就算你说得不错,最后只定你人之罪,但定罪之前,你家子恐怕都要进大牢里头严加看管,免不要受些审问苦楚吧?另外,你谋取多少不义之财,是不是要核查核查?到时候你这宅子上下都要查封,好生搜检番,除赃银要罚没外,还要看看有没有与案件牵扯线索……你觉得,待你定罪斩首之后,你这些家人能完好从牢里出来?出来以后,他们还能过上这般锦衣玉食舒坦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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