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床啰!”
明快嗓音仿佛从天而降,季明景猛地起,见到那个从他旁边慢悠悠坐起,揉着眼睛打哈欠少年。
睡得堪称鸡窝头发,印着黄色小鸭睡衣松松垮垮,挂在不怎壮实板上,抬手时布料下滑,露出小半个肩头,白皙锁骨处有点微微发红,像极某暧昧印子。
季明景短暂失神,就见少年停下揉眼睛动作,放手掀开被子,他也终于能够看清他眉眼。
光线炫目,朝阳透窗而来,季明景第印象是落在那两扇睫毛上好像无数跳跃着、细碎光,而后便是光下水波粼粼瞳仁。
他缓缓倒下去,默默蜷缩起来,将体埋入冰冷床单里。
真窝囊啊,他卑微地想。
脑袋隐约开始昏沉,刚刚还是强咽下几片药,此刻空荡荡胃里烧灼难受,很想喝水,可是动不。
就这样吧……
最好明天他就能解脱,离开,到个没人认识他地方。
脱?
他手像按下某开关,不抖,僵白手指缓慢而流畅地拧开瓶盖。
从前也想过,如果得绝症,如果被逼成重度心理抑郁,如果自己即将不久于人世,是不是爸妈就会他稍稍温柔点,宽和点,包容点?
那他做出点决绝举动,他们是不是也会心软呢?
季明景着魔般注视那个圆形瓶口,眼睛像彻底放空,只有程序在操控他动作,驱使他将瓶子倾斜,药片股脑涌入手掌。
除小时候,二十多年都从未与他人同床共枕过,季明景飞快别开视线,时僵在那儿,手脚都不知该往哪里放。
脑子里倏忽想到某奇奇怪怪可能,但转念又觉得不,如果是父母想往他边送人试探他
虽然明知是痴人说梦,几片安眠药而已,又吃不死人,但这感觉跟死次也差不多。
所以,就这样吧……
**
不知什时候,季明景彻底没有意识,他不知自己是不是做梦,但等他在浑浑噩噩里听到串类似闹钟声响,再睁眼时,是躺在张触感陌生床上。
季明景有些择床,所以他先意识到这个,然后是和他家完全不样顶灯。
他仰起头,毫不迟疑将它们全数塞进嘴里。
几秒钟后,卧室里传来阵止不住呛咳,然后是剧烈干呕,白花花药片被吐出大半,或掉在床边或滚到地上,看上去触目惊心。
季明景浑发颤,额头渗出冷汗。
半晌,他“呵”地轻笑声,竟然没喝水就直接下咽,迫不及待想干件大事,连老天爷都在嘲讽他无知。
那声轻轻笑,最后逐步扩散,季明景胸膛剧烈起伏,眼圈被反胃感觉激起病态红晕,他坐在床上,最后只剩肩膀在无声地颤抖,低着头,周遭切再度恢复令人心悸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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