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山郡王捋捋胡须,继续道,“殿下,长风自先祖文帝以来,历经三朝天子励精求治,在当时近乎达到鼎盛。整个长风国中安定,边关安稳,百姓富足,商路广开,国力度强盛直追苍月,那时候长风远不像今日,那时候东陵也还是长风东边个附庸小国,蚍蜉撼不过大树,但长风走到今日这步,东边州郡步步被东陵鲸吞桑食,都是因为国中夺嫡,便都想拉拢东陵,便步步妥协,是长风自己将东陵扶植成能与之抗衡邻国,这些都是内斗……”
李裕听着,没有打断。
东山郡王又道,“无论今日大家愿不愿意承认,是不是讳莫如深,长风都已经在步步衰退,而且还在往衰退中继续。早前同东陵那场战争,旁人看到是京中变天,宫中变天,天家被架空,太子被废,但老臣看到,是原本被苍月和南顺压制下去东陵,又在借长风延口残喘,吸食长风国运与气数!”
李裕全然僵住。
不是旁人,应当是包括父皇和他在内,想都是权力更迭…
殿下,老臣并不这看。”
李裕看他。
东山郡王继续道,“殿下年纪虽小,但师从太子太傅,自幼聪慧,也有太子气度,假以时日登上天子之位,能励精图治。但自古以来,贤明君主有能治太平盛世,却不能安天下,始终英雄气短,所以,老臣来看,经此波折,于殿下,于长风,都不是坏事。”
李裕轻声,“余伯但说无妨。”
东山郡王认真看他,“风平浪静固然好,但如果内里已经波涛汹涌,表面上越是风平浪静,整个长风便越岌岌可危。殿下是东宫,直都在陛下与太傅羽翼之下,有波折,不定就是坏到极致事。相反,陛下和太傅都不在,逆境反而更能让殿下磨砺,等殿下真正熬过这段,才算能真正应对朝中之事复杂多变,军中之事牵发动全身,应对如何做个能安定天下储君。所谓祸福相依,为君者,是将眼下波折看作祸,还是哭泣心中磨砺,都在念之间。但这念之间,就恰好是君王与普通人区别,殿下可能明白老臣意思?”
李裕颔首,“余伯话,让李裕茅塞顿开。”
东山郡王这才恢复笑意,“殿下路往定州,老臣想见殿下面不容易,所以这面,老臣同殿下不说旁事情,旁事情有怀瑾这小子在做,老臣就放心,老臣今日同殿下说时局。”
李裕微怔。
东山郡王继续道,“殿下听完,或许不会再觉得眼下危机如何,因为同周遭时局相比,眼下这些都只会让长风暂时陷入困境,但放眼周遭,其实长风境地才是岌岌可危,殿下听完,许是心中会更有数。”
“余伯请讲,李裕洗耳恭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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