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则捡起梨,手按着洗漱台起身。他重新打开水龙头洗水果,在哗哗水声中,眼泪不断滚落到下巴,最后滴在手臂上,没入白大褂里,留下不太明显水痕。
那晚许则做个梦,仍旧是二年级开学那天早上场景,他
肺移植手术过后第四年,叶芸华心脏开始出现问题,在黄隶岭安排下,她被转入195院进行治疗。两年后,许则才读完年硕士,叶芸华便离世。
她去世那天早上,精神意外地好,吃很多,话也变得多,并且直在等许则来看她。见到许则后,叶芸华拉住他手,高兴地说:“媛媛要来接,要去好地方。”
许则无法描述那时心情,他只知道自己定笑得很难看。他问叶芸华:“外婆,能不能抱抱你。”
不等叶芸华回答,许则就轻轻抱住她。被疾病折磨十多年,叶芸华已经非常瘦,抱在怀里只剩把硌人骨头,像棵干枯老树,不再是小时候那个可以背着许则走很远路外婆。
她拍拍许则背:“好孩子,你是好孩子,们家小乖长大,也要像你样才行。”
胡茬——他好像从来没有见过陆赫扬这种样子。
整条走廊空荡,没有别人。许则朝陆赫扬靠近点,伸手摸摸他脸:“最近事情太多吗?”
“只做件事,不过有点难,所以没有休息好。”
“解决吗?”
陆赫扬揽住许则腰,低下头搭在他肩上:“嗯,解决。”
已经被外婆忘记,但同时仍然被外婆爱着。许则想,他外婆即使神志不清醒,也直记挂着他,所以才扛那久。
当天深夜,叶芸华平静地离开。
从接过死亡通知书到为叶芸华办完葬礼,许则就像平常那样,没有撕心裂肺地大哭,也没有寝食难安,学习和工作依旧无误地进行着。
大概是个星期之后,晚上九点左右,想着第二天要去学校,来不院里,许则起身去洗水果,打算洗完送到外婆病房里,明天早上就可以吃。
水果洗半,颗香梨从台子上滚落下去,许则关掉水龙头,弯腰去捡,那瞬间他突然想到,外婆去世。
其实还想问陆赫扬是不是被调来西战区支援,为什没有带任何士兵,是怎知道自己在这里……可陆赫扬看起来实在有些疲惫,许则没有再继续提问。
“池嘉寒说你签首援医疗行动队同意书。”
“嗯,本科毕业时候签。”许则猜池嘉寒定是因为担心自己才会去联系陆赫扬。他说,“那时候很迷信,觉得自己如果可以多救些人,外婆也许会好起来。”
然后他很淡地笑下:“虽然后来外婆还是去世。”
陆赫扬抬起头,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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