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他本来把那只熊也起随着骨灰扔进河里,带最后还是不舍得,跳下河把它捞起来,和它说就辛苦你多和过几年苦日子吧,没你真什都没。
语成谶,他果然什都没-
尚楚也说不上来现在是个什感觉,悲痛欲绝倒也说不上,就是觉着心里有点儿不着地——他心里直飘着个风筝,虽然飞得越来越远,但始终有根线拴着,现在那根线也断,他风筝彻底没。
漫无目地走几圈,尚楚最后又走回操场边。
他趴在金属围栏上,仰头看着灰沉沉天,神情专注,像是
睹物根本思不人,他天天月月都带着那只熊,但还是在天天、月月循环中忘记他妈长什样子。
她连张照片都没有留下,尚楚现在回想,只能模糊地勾出个轮廓——她原本有头长到大腿那长头发,后来剪拿去卖钱,只剩头齐耳短发;她很瘦,左边额头有个被酒瓶划破伤疤,坐在床沿拍手,朝他笑,喉咙里发出“呜哩呜哩”声音。
她每天早上五点半起床,做好早饭后骑着自行车去厂里上班,十点下班,回家做午饭,等尚楚下课回来吃完饭,她洗好碗,才有时间在床上躺二十分钟,起来后又往厂里赶,直到晚上五点半,回家后继续热饭洗碗擦地洗衣服。
尚楚把她每天单调活动行程写在纸上、贴在墙上,每天都要看好多遍,但“遗忘”这件事似乎是不可逆,九岁生日那天他从梦中惊醒,抱着他熊大哭场。
梦里,他妈妈来给他过生日,坐在样位置,拍手“呜哩呜哩”地对他笑。这本来是件开心事情,但尚楚却发现她脸已经模糊——他已经开始忘记。
也是那天晚上,他爸喝醉酒,把他贴在墙上那张纸撕稀碎,尚楚冲上去和他打架,被他按在门上狠狠扇两个巴掌,扇嘴里都是血气,站都站不起来。
那是他九岁第天,像条死狗似趴在门边,水泥地凉刺骨,眼泪很咸。
他趴夜,天快亮时候从地上爬起来,他爸躺在床上睡觉,鼾声如雷,浑身酒臭,裤子拉链开半,鞋都没脱。
坦白说,尚楚有那几秒钟想要拿菜刀杀他,恰好他这时候翻个身,粗壮大腿“砰”下砸在木板床上,尚楚个瑟缩,还是怕。
他抱着他妈骨灰盒跑到溪边,把捧白灰洒到河里,喃喃说你别再来梦里看,你放心地走吧,你走就解脱,下辈子别再看走眼——不对,下辈子别再做Omega,你说你当年进城打工,被拐卖Omega人贩子盯上,被搞哑巴不说,还卖给个畜牲,你投胎定要小心啊,记得找个有钱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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