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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愿意放弃“活着”的诸伏景光,他能给出什么回答?
思考许久,但对话只是简简单单地停顿了一道风声划过的时间。
“我不知道。”诸伏景光说,“我只是想你活下来。”
褐发青年此刻看起来实在是太狼狈了,满身都是尘土,手上坑坑洼洼、血迹斑斑,脸颊带着大片的擦伤,那双温润的猫眼此刻溢满了水意,仿佛神谷哲也拒绝他就会当场哭出来一般。
他只是说着:“对不起,前辈,是我任性。”
前辈……什么时候活着对你来说,都变成了这么困难的选择?
一时间,诸伏景光喉咙里似乎堵着块棉花,让他发不出半点声音——无法回答。
……
而在神谷哲也眼中,这个问题,只是一个非常纯粹的疑惑,只是这个疑惑,颠覆他以往的认知,反倒变得不可置信了起来。
为什么希望他活下去,为什么宁愿自己死?
去,那么他自然是乐意的。
只是他做不到,做不到看着神谷哲也死在他面前,做不到自己活着而前辈死掉。
就像是无法痊愈的幸存者综合征,诸伏景光温柔的内心注定他过不去这道坎,他会持有着永久的愧疚,非本人外无法填补。
于是选择就不再是选择。
诸伏景光只能祈求地看着神谷哲也:“前辈,答应我活下去好吗?”
任性到不要自己的命,也想让神谷哲也活下来而已。
只是想让他活下来而已……
怎么就,这么难呢?
褐发青年蓄在眼里的那滴泪倏地砸下来,映着漫天的火光,在扭曲的视觉空间里,仿佛也沾染了灼烫的温度,砸在他拼命也想要挽留的前辈的苍白侧脸上。
这一瞬间,好像是神谷哲也流泪了一样。
神谷哲也过去漫长的时光中,从来没有遇到过诸伏景光这样的存在。
战场上最珍贵的就是生命,最不缺乏的也是生命。
人们庸庸碌碌、狗苟蝇营,每天在生与死之间挣扎,别说为了别人而去死,甚至连拉人挡枪都是习以为常的事情。
他出生于四月一日,连诞生都是愚人节里的欺骗。生活中所接触的皆是谎言,连自身的情感都可以成为骗人的工具。
只有活着这件事情不会骗人。
——就当作是我的赎罪,原谅我卑劣的情感述求。
神谷哲也睁开眼:“为什么?”
在诸伏景光眼中,听到这个问题的白发青年,迅速地睁开了那双眼睫都染着血色的眼睛,里面是纯粹的疑惑和不解,甚至带着一丝不可置信。
仅仅是他的一句“活下去”,却让神谷哲也的情绪彻底波动了起来。
诸伏景光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他在神谷哲也心中,确实有着不一样的地位;还是应该难过这个在众人眼中都理所应当的事情,在此刻却变成祈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