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卿继续道:“再说女色。貌之于德自然是外物,但若不切实体会,只听旁人讲说,又如何真知孰轻孰重?照窦兄这般味贬低外物,与盲者不问貌何异,与满口仁义道德,却实则欺名盗世伪君子又有何异?古来不曾拿起,便无资格谈放下。”他笑笑,“当然,窦兄年纪小,也无怪涉世尚浅。只是你若非要和陆某谈德与女色孰轻孰重,还请懂之而后论之。”
四面霎时片哗然。
哇,这个陆时卿真是好不要脸,仗着未婚妻在旁便如此嘚瑟。敢情在场就他个拿起过,有资格谈放下咯?
但偏偏他话又叫人无法反驳。毕竟翻遍长安,也找不到谁盖得过澜沧县主容貌,若陆时卿说他没体会过真正女色,恐怕在座还真不敢有第二人说懂。
对头窦姓少年满脸通红,只觉胸口仿佛被利刃穿透,险些没忍住拿手去捂。
无端承受那无名怒火。
元赐娴不由愣,抬头仰望下看起来仿佛十分伟岸陆时卿,见他脸色确很不好看,冷笑声道:“窦兄这话更是错得离谱。诚然先贤有言:贤贤易色。但窦兄却犯学者望文生义大忌。”
对面窦姓少年似不服气,认真辩解:“所谓贤贤易色,则指见贤思齐,摒弃女色;二则指对待妻子,看中其内在品德而非外在容貌姿色。自古如此解读,何来望文生义说?陆侍郎恐怕是强词夺理。”他说完,忍不住看元赐娴眼。
元赐娴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
哦,她确是有点姿色,陆时卿也好她这口,但她没教他这样强词夺理啊。
他想,大概这就是……圣贤力量吧。
他不禁深深叹服,拱手道:“听君席话,胜读十年书。窦某谨记陆侍郎教诲,改日学有所成,必将登门与您再论!”
陆时卿摆摆手示意他不必客气,然后潇洒回座。
陆时卿笑笑,也看眼元赐娴,然后反问:“窦兄以为,‘贤贤易色’中‘色’是指什?女子,女色,男女之色?如此恐怕就太狭隘。身为后人,读习经典当回归历史,成全圣意,窦兄以今世眼光曲解先圣之意,说只是望文生义都是陆某客气。”
“于古,夫妻关系便是人伦之始与王化之基,作为先圣孔夫子又怎会违反人之常情?人有五感,眼耳口鼻身,所感知到切都是‘色’,甚至诸如态度、举止等切形色之物也是‘色’。窦兄以女色论之,不单片面,且亦有鄙薄在场诸位小娘子意思。”
窦姓郎君被说得愣愣,四面青年才俊也是懵,似乎从未听过这种解读,时又觉新奇,又觉怀疑。
元赐娴看陆时卿眼。
这张嘴真是挺能讲。可说好江山代有才人出,先辈当给后生让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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