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绽是吃过饭来,但他懂礼,从不驳长辈面子:“吃!”
龚奶奶笑着拍他手背,又问应笑侬:“笑侬呢?”
“不吃,”应笑侬收拾好东西,背上包走到门口,点个头,“谢谢老师。”
啪嗒,门关上,宝绽像丢无价之宝似,盯着那扇门不动弹,龚奶奶摇他手:“别看,人家和咱们不是路人。”
宝绽不明白她意思。
“是老生,”宝绽把琴套在袋子里,小心收好,“最开始也学过青衣,撂下就再没动过这门。”
“哦,”应笑侬听不是个行当,浑身那股攀比劲头去不少,“看你模样,以为不是青衣就是花旦呢。”
宝绽瞧着他,怎看怎喜欢,摇摇头:“你现在跟哪儿唱呢?”
应笑侬傲慢地转身:“还没定。”
“那来这儿吧,”宝绽立刻邀他,“们团正缺个大青衣。”
,唤起破天门壮志凌云,想当年桃花马上威风凛凛,敌血飞溅石榴裙!
腔是腔板是板,字字珠玑,如把磨得飞快刀赫然从耳际划过,留下是英气,还透着丝丝甜。
那人眼神转,龙睛凤目对着宝绽,接着唱:有生之日责当尽,寸土怎能够属于他人,番邦小丑何足论,剑能挡——
个气口,宝绽随之屏息。
那人脸上微带着笑意,袅娜地唱:“百万兵——!”
“奶奶看辈子人间烟火,眼就瞧出来,那孩子是大户人家,他唱戏呀,就是图个乐儿,”龚奶奶把饺子端上桌,“他嗓子好,模样也标致,虽说是票友,但把们这些还活着老青衣学个遍。”
时老爷子在世时说过,
应笑侬半转着身,眼尾挑:“你们那儿?”他艳冶地笑,“市京剧团还是国剧院,你做主吗?”
他这问,宝绽才明白,人家心高着呢,所谓“凤凰非梧桐不栖”。
“们……是个私人团,”宝绽郑重地说,“叫如意洲,有百来年历史,是当家,你要是来,扫席以待!”
应笑侬转过去,淡淡地说:“不,谢谢。”
龚奶奶在旁边听着,过来拽宝绽:“奶奶做茴香饺子,吃口?”
“好!”宝绽拍掌叫个好,龚爷爷胡琴罢,笑呵呵站起来:“宝绽来啦,喏,琴给你。”
宝绽要接,只手从当间拦住:“慢着,”应笑侬回头叫龚奶奶,“老师,这琴为什给他?”
他叫“老师”,而不是“师傅”,看来只是临时学艺,“琴借两天,”宝绽微笑,“用完就还。”
应笑侬双骄矜眼,上下把他看看,松手,“你也是老师学生?”他瞧见宝绽左手戴银镯子,“学多久?”
他这问,是把宝绽错当成青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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