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绝阴恻恻盯着他侧影看片刻,才跪下去:“记起来。”
崔玉书坐在榻上,冲他挥挥手:“到窗下去,跪到子时叫醒。”
萧绝便膝行到窗边,背对着床榻,跪得笔直。
窗外天色渐暗,银勾弯月斜至山头时,萧绝才侧眸望床榻方向眼。
呼吸沉而平稳,应当是睡熟。
崔玉书对他示弱很满意,挥手又抽几鞭,觉得疲乏后,便挥袖袍,道:“过来,伺候老夫安寝。”
他率先朝内殿走去,萧绝跪在原地,盯着那抹清瘦身影,握紧拳缝间滴答滴答有鲜血流出。
“绝儿,还磨蹭什?”崔玉书在内殿叫他,萧绝有瞬恍惚。
——还磨蹭什!赶紧动手!你不必怕死后化作厉鬼纠缠于你,只盼着早日投胎转世,再也不要跟你这等怪物扯上关系。
那个女人临死前,也是这般催促他。
椁外,旁边放上你最爱这支鞭子,如何?”
萧绝看他今日这般语无伦次、喜怒无常,暗想这个老匹夫怕是终于要疯。
“既不吭声,那老夫就当你答应。”崔玉书目眦欲裂,干瘪枯瘦手紧紧钳住萧绝细长颈子,“义父这就成全你忠义孝心。”
扼住咽喉力量骤然加大,空气越发稀薄,萧绝脸颊与双眼因为充血变得艳红。
电光石火间,杀机欲动。
他悄然起身,从窗下桌案拿起支狼毫握在手中,踮脚行至榻边,狼毫灌注内力挥下,直插崔玉书咽喉。
榻上之人陡然睁眼,翻身滚向榻内,躲过击。
昏昧光线中,崔玉书双目清明,不似刚被惊醒样子。
“养不熟狼崽子!你果然也要反!”
“本想看您寿终
她恨他入骨,从不肯让他唤声“娘亲”,就连她死,也要让他双手染血。
萧绝很少回忆起她,他被崔玉书从乱葬岗里刨出来带回不至峰后,就将她彻底封存起来。
如今被崔玉书重新剜出来,依旧鲜血淋漓、狰狞可怖。
萧绝赤身裸体走进内殿,新鲜鞭痕渗出血珠沿着富有力量感身体向下,淌过修长双腿,最终在地板上印下个个轻浅血脚印。
崔玉书已褪去外衫,解开发带,侧身瞥见萧绝脸沉郁站在屋内,挑眉道:“不过才出去几天,就全然忘规矩吗?”
倏然,那只干瘦手又撤开。
“为何不还手?”崔玉书扬手甩出鞭,抽在萧绝肩膀上。
萧绝咬牙,哑声道:“萧绝不敢。”
“当真不敢?”崔玉书咯咯笑起来,眼尾皱纹如枯木皮皴裂难堪,“绝儿当年不过羸弱少年,就敢亲手杀死自己母亲。老夫怎知自己不会步她后尘,死在你手中?”
异色双瞳蓦得缩紧,萧绝又挨下鞭,这次他没忍住,闷哼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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