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贺霖扬声道:“清河与孤同乘车,备用衣物配饰也放在孤殿中,他丢腰带后,为免君前失仪,便来找内侍富宝。”
富宝随即接话:“禀陛下,禀诸位大人,确是奴婢招呼苏大人,也是奴婢替苏大人换上新腰带。”
“如此,王尚书可还有疑问?在场诸位可还有其他话说?”朱贺霖眼噙厉色,掠过王提芮,又扫视阶下众臣,稚气犹存脸上,竟隐隐显出几分鹰视狼顾之相。
王提芮振振衣袖,正色道:“老臣秉公执法,既与苏洗马无私怨,更无仗势威逼之意,还请陛下与太子殿下明察。既然人证物证俱全,苏洗马当是清白无罪。”
可笑,个人见人憎夜叉罗刹,居然也会痛,居然还有心!
他紧紧闭眼,脚下不由自主地向前迈出步——
景隆帝盯着苏晏雪白后颈,抹鸦翅般青丝,乌纱掩不住,缱绻地伏在颈子上,仿佛也在哼哼唧唧地撒着娇。
臣委屈。
朕知道。
打蛇打七寸,打不中七寸,蛇未死,反遭其噬。逼*宫女是大罪,却没有实打实证据,就算将那宫女寻来,当面对质,也难保女孩儿不会因为羞愧或恐惧,不敢指认奉安侯。而卫贵妃新生皇子,正是烈火烹油时候,若她出面为卫浚说项,十有八九能替他脱罪。
而沈柒呢,必被视为吃里扒外叛徒,冯去恶手段何等阴毒酷戾,哪里会放过他,怕是连死都不得好死!
为清洗自己这处嫌疑,便要搭上沈柒条性命,这种事,苏晏做不出来。更何况,千户还从廷杖下救过他命,虽然这人……是个性侵犯,可是……
谁欠谁还,如何算得清,时间,苏晏也有些迷蒙。
见他迟迟没有出声,皇帝微皱起远山似修眉,似乎有些踌躇。
但用皇权压制道义舆论,强行为你洗脱罪名,对你而言并非好事。
请陛下为臣做主!
……罢。皇帝眼底露出无奈之色,眉头却舒展开来,轻启双唇——
“小爷替他做这个证!”个清朗亢亮少年声音,炸雷似响起。
众人齐齐缘声望去,只见太子朱贺霖疾步走来,朱红衣袂行云流水地翻卷,身后跟着几个颠颠儿小跑内侍。
而冯去恶身后锦衣卫队伍里,沈柒看着长跪不起苏晏,面无表情。五根攥着刀柄手指,紧又松,松又紧,抻成毫无血色蜡白,骨节从青薄皮肤下支棱出去,像只不甘落网枭鸟,因着求生本能而极力挣扎。
犯不着,他想,只是露水情缘……不,连情缘都算不上,是剃头担子头热。
十年风刀霜剑,千辛万苦爬到这个位置,不值得为个消遣,前功尽弃,甚至丢性命。
消遣而已。
可这锥心之痛又从何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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