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贺霖笑够,把啃剩果核往地板上金盂里丢。宫女当即上前用温湿帕子给他擦嘴、擦手,退下时端走金盂。
他说:“你求见孤,所为何事?”
沈柒用公事公办态度
富宝走出内殿门,太子又忽然改变主意,吩咐叫他进来。
沈柒进殿,下跪行礼,口称太子殿下千岁。朱贺霖把果肉嚼得咔嚓作响,“听说父皇赐你今后不必再跪着奏事,东宫要是让你跪,岂不显得压父皇头?你是这个意思?”
沈柒起身道:“臣不敢。”
朱贺霖乜斜他,表情怎看,都写着满满不怀好意:“还听说,你想带队出京,却被辛振海顶缺。辛振海摔断腿,你意如何?”
他心心念念苏晏下落,原本满腔急怒,被要命毒蛇和潜藏危机咬,在毒液中凝结成凛然冰霜,开始向着心府与骨窍内沉下去。
蛇偶尔会爬到水井旁与房梁上避暑,爹曾经打过条毒蛇。娘亲不让再打,说蛇有灵性,会记仇,打死条,它家人会嗅着血腥气来复仇。爹就不再打,只沿着墙根洒雄黄驱蛇。”
“是什品种毒蛇?”沈柒追问。
宣家小娘子答不上来。宣勇躬着腰,头也不敢抬:“回、回大人,是白眉蝮。”
沈柒又问几句,离开宣家。
石檐霜从墙头掠下,禀道:“卑职又仔细耙趟,没有更多发现。”
不想被人看轻、看笑话,更不想被人察觉自己疼痛所在。
即便没有天生重峦叠嶂机心,也要像岭南州郡进贡椰子,生出层足够坚硬外壳,以应对随时到来风刀霜剑。
沈柒答:“臣与辛指挥使并无私交,谈不上痛惜,唯有公义上同情。”
朱贺霖笑得果沫子都要喷出来:“哈哈哈同情!你还有这玩意儿?得吧沈七郎,孤早就打听过你底细,风评很精彩呀。说你把这身人皮扒,就能头生利角、口探獠牙,吃人不吐骨头渣。”
沈柒面无表情地等他笑完。
这倒在沈柒意料之中——既有胆量与底气刺杀东宫,必不是寻常人,怎会轻易露出马脚。这是桩无头公案,要想清查难上加难。但职责在身,皇命沉沉地压下来,就算再难,他也得竭尽全力去查。
他打算去东宫,问问当事人有何发现-
其时,朱贺霖正翘着腿,半倚在苏晏睡过罗汉榻上吃频婆果,还不许宫女用银刀分切,抓着就连皮啃,毫无君子雅正风范。
手背上伤口只是两个比针眼大不多少小孔,早已不痛不痒,体内余毒也在服用御医煎药汤后逐渐清除。朱贺霖自觉又恢复生龙活虎,但为不去文华殿读书,乐得借口头晕躲懒。
听闻沈柒求见,朱贺霖不感兴趣地摆摆手,让富宝打发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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