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紧张得手心冒汗,急问:“然后呢,大同守住?”
皇帝颔首:“脱火台纵兵杀人掠畜,至雁门关前,被大同卫都指挥使耿乐率军击溃,退回北漠去。”
苏晏这才松口气,叹道:“臣在陕西,就觉得今年入冬太早,大雪频频,天寒地冻。担心草原白灾严重,更激发北漠诸部狼性,要南下劫掠,果然还是来打秋风。”
“朕担心,还不止是这些。光是鞑靼年年侵掠,边防已不堪其扰,倘若瓦剌与其联手——”皇帝指尖,从舆图上“鞑靼”地盘,路向西北移动,点在“瓦剌”上,“同时南下,穿过河套地区,进犯宁夏、延绥等镇,届时战线拉长,兵力势必吃紧。”
“瓦剌和鞑靼联手不起来。”苏晏不假思索地答。
景隆帝不喜铺张浪费,膳食除宫宴之外,每餐不过十数道菜。
这次留苏晏用膳,也没为他破例。
桌晚膳,以风菱、脆藕、姜渍橄榄为冷盘,主菜是坛荤香四溢佛跳墙,辅菜有半翅鸡、爆炒羊肚、炙蛤蜊、银鱼抱蛋、鲜虾仁烩芦蒿、冬菇炒鹰嘴笋、蒜蓉木兰芽、八宝攒汤,甜点是枣泥卷和苏晏自己做乳酪。
侍膳宫女用纱巾围住口鼻,动作轻柔地布菜。屏风后传出悠扬丝竹乐音。
皇帝在饮食上颇为克制,每餐只用八成饱。而苏晏正是十七八岁长身体时候,虽然吃相斯文,食量却不算小,更兼久未尝到地道家乡味,胃口大开。皇帝为让他吃得自在,刻意放慢进膳速度,等待他吃差不多,才放下筷子。
“哦,为何?”皇帝挑眉,想知道他言之凿凿背后,是何许观点。
苏晏有些语塞。总不能告诉景隆帝,因为他念过历史,知道整个铭朝时期,北漠内部斗争都非常激烈,瓦剌和鞑靼这俩就是冤家死对头,必须掐死对方才能上位那种。
有时东风压倒西风,有时西风压倒东风。但无论是哪方做大,都野心勃勃地滋扰
盥洗完毕,苏晏见已至酉时,自己还要去东宫送年礼,怕迟赶不及在下钥前出宫,便向皇帝委婉地提出告退。
皇帝却正色道,要他帮忙出谋划策,拉他去参详九边舆图和大同镇飞递而来军报。
事关政务,苏晏便不再推辞,仔细看完,很是惊心:“大同总兵与副总兵都阵亡?”
皇帝凝眉道:“十日前,鞑靼进犯大同,鞑靼太师脱火台亲自领兵,埋伏精锐于大虫岭,又以百多骑老弱士兵作诱饵,引诱大同总兵林樾出城。此役,总兵林樾与副总兵中伏战死,全军溃败。”
苏晏就算古代史学得再半桶水,也知道大同乃是九边第镇,是“拱卫神京”重要西北屏障。若是大同被破,敌挥师南下后转向东,便能直逼京师,兵临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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