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晏迅速穿衣系带,羞耻感随着裹回来布料逐渐淡去,恳切地道:“皇爷呵护之心,臣谢恩领受。臣之私事不足提,外面那根柱子,连同牵连出大串后续与内幕,才是棘手大事——不知皇爷心里是否有数?”
皇帝凝视着他,问句:“你信不信朕?”
苏晏想想,认真地回答:“信。”
皇帝笑:“那就继续信。”
他伸手挽起苏晏落下来几绺发丝,仔细地塞进冠帽内,又将那枚玉印重新挂回苏晏脖子上,贴肉放置,然后附耳低声道:“你献曲谱朕很喜欢,本想赏赐你管红玉箫,可惜太后来得不是时候。也罢,下次再说。”
寻花问柳浪荡度日,却始终不发言解释,究竟是因为要成全自己个母慈子孝人伦之乐;还是觉得既然是儿子,个替母亲担责、个使母亲得偿所愿,都是天经地义?
与豫王喝酒时,苏晏曾听他随口提过,说他直以来就觉得母后偏爱皇兄,不知为何,皇兄却觉得母后偏爱是他。两兄弟幼年时因此没少争过嘴。
可从眼下情形看,连苏晏也有些迷糊——太后真正心爱,究竟是谁?
或许这种“爱”,就是个母亲能控制她子女们最大力量。
苏晏默然不动,心情忽然变得低落,也不知是为谁。
苏晏怀疑皇帝话中有话,又担心是自己想岔,要笑不笑地回答:“臣不会吹箫,皇爷赐给臣这名贵乐器也是,bao殄天物。”
“不会可以学。朕可以指点你。”皇帝轻嗅他鬓角,像嗅着晚风中丝缕扰动人心暗香,在他告退前又提醒句,“记得,别把朕名字给抹没。”
苏晏想起腿根处朱砂印记,十分为难:“总不能让臣每次沐浴时,都小心翼
皇帝终于开口:“朕会仔细考虑。母后辛苦,早些回宫歇息罢。”
太后知道她这个儿子沉稳,从不随口应承,便放半心,临走前又道:“殿外那根石柱,看着就股子邪气,不是什好东西,让人将它砸碎扔进河里,再请两位大师来作作法,消消这宫中妖氛瘴气。”
苏晏自嘲笑:在太后心里,“股子邪气”“不是什好东西”,除太子之外,大概也包括非要和卫家干仗他吧。
终于捱到太后离开,苏晏听见蓝喜恭送她出殿门,趁机从御案下钻出来,狠狠喘几口气,朝皇帝低声告罪:“臣失礼至极,羞愧万分,无颜见君王,这便回去反躬自省。”
皇帝起身,从他手中拿过官服抖抖褶皱,披在他肩膀上:“是朕没把持住,险些连累你。方才万真被太后发现闹腾起来,朕倒是无伤大雅,你却声名扫地,只怕从此都要背着狐媚惑主骂名,此生仕途无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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