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悔?”朱檀络突然激动起来,提高声量,“但有憾、有怨、有不甘、有未尽残念!”
“都随风去吧。”鹤先生道。风过松,火苗从他赤红衣衫间腾起,转眼烧成熊熊烈焰,他抱着古琴,朝唯棋友最后笑笑,在烈焰中消融。
朱檀络定定地看着这切,激动神色归于平静。“落子无悔。”他
鹤先生怔,笑道:“啊,因为你是棋友。”
“不对。”
“因为们各取所需。”
“也不尽然。”
鹤先生敛笑,认真道:“因为余欲继承祖师遗志,实现心中宏愿,建立个人人信教、纯心大同国度。余将宁王殿下作为这个宏愿寄寓者,正如那些借君王之手推行己政名臣们。”
喘变为哮喘,如窒息般面色酡红,手指颤抖地撕开衣袖夹层。
夹层里滚出十几枚乌黑大药丸。
他用指甲掐出小块放进嘴里,忽然声冷笑,将整个药丸塞入口中用力咀嚼,未及吞咽又塞入第二颗、第三颗……
不能过量。黑朵几次叮嘱。他问:过量会如何?黑朵道:取死之道,无药可解。他又问:死得很痛苦?黑朵难看地笑笑:不,非但不痛苦,更如置身无上极乐,所欲所求皆得大满足。这难道不是天底下最愉悦死法?
宁王向后仰头枕在床沿,感觉肉体与天地同融化,灵魂逐渐飘升,走出阴森诏狱,离开堂皇京城,穿越秦王府幽囚母亲暗室,掠过群群为他复仇大业做垫脚石怨灵……最终飘飘悠悠地停下溪涧旁古松下。
“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选错人?”
鹤先生想又想,缓缓摇头:“空想无益。”
朱檀络正想再问些什,鹤先生催促道:“该你下。”
他闻言低头,凝神望向棋盘,眼就看到那个决定全盘大势星位,可桌面没有棋奁,更无黑棋,如何落子?他有些着急地在袖中摸摸,摸出枚上好墨玉制成黑子,心弦松,将这枚黑子送到星位上。
鹤先生叹口气:“余又输啊。可那又如何呢?人生无定,输赢皆为常理,输就输,落子无悔。”
松下有张天然石桌,桌面刻着粗糙棋盘。
低头凝思鹤先生仿佛感应到什,抬脸朝他微微笑:“余等你好久。来来,今日不谈正事,们只下棋。”
朱檀络觉得鹤先生看着有些不同往日,仔细端详后才发现,素来只穿白他,今日竟穿件前所未见赤衣,色如烈焰红莲。他还在膝上抱着七弦琴,仿佛连对弈时也舍不得放下似。
棋盘上已是副残局,鹤先生将白子落在险峻处,路数壮烈又诡谲。
朱檀络今日心思却不在棋局上。他忍不住问:“你为何要与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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