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以前如何,嘉诏徐氏自储君正位之日起,就必定是太子身后最忠实拥趸——这显然是皇帝默许,否则当日齐王事败满朝清算时就不会放徐家马,嘉勇侯府自己也清楚。
只是日复日默许中,杯杯奉承讨好黄汤下肚,久而久之,那杯散着阴寒气鸩酒就被重重锦绣荣华压在最底下,连徐家人自己都要渐渐开始淡忘。
直至今日,这封年前折子重新被皇帝扔到眼前,徐劭才恍然惊觉,徐家其实早没根基,生死荣辱真正只在皇帝念之间。
翻手,是太子羽翼,皇亲国戚。
覆手,是齐王乱党,谋反逆臣。
清楚地记得,父亲这封折子递上去以后,皇帝留中不发,对此始终不置词。
直到三日后帝都大雪停,天子影卫首领凌启亲至嘉勇侯府,带来皇帝赐杯酒。
雪霁初晴,凌启站在侯府正堂里,漠然看着跪在地上面如死灰侯府众人,说:“陛下意思,侯爷可明白?”
金盏里酒液清澈透亮,泛着微微红,这样酒徐劭见过两次,第次带走他母亲,第二次,在他父亲万念俱灰抖着手将要饮而尽时,凌启屈指弹出道气劲打翻嘉勇侯抿到唇边金盏。
鸩酒沿着嘉勇侯指隙淌地,凌启声音没有任何起伏:“侯爷,陛下已经饶过嘉诏徐氏两次,不会再有第三次。望侯爷好自为之。”
整个嘉勇侯府,便如身锦衣华服冰上走,脚下冰层若是碎,这满身锦绣便全成落水后催命符!
徐劭伏在地面上,手指按得发白,不住打两个寒战。
敬诚殿里烧地龙,御案前更是点着熏笼,暖烟袅袅,可徐劭却觉得自己置身于万丈冰川。
地面上金砖仿佛透着森寒气息,那寒意顺着手指,沿着双膝直淌进心窝里,冷得他牙齿都忍不住瑟缩颤抖。
他第次如此清晰地意识
那时绝望徐劭现在还能清晰地记起,鸩酒洒在地上后散发阴寒气息,嘉勇侯府没有个人会忘记,没人有劫后余生庆幸。所有人都知道,嘉诏徐氏上空雪,很难霁。
翌日,嘉勇侯徐遨至敬诚殿,稽首伏地请罪,未能得见天颜。朝中再没人敢提储君生母追封之事,那些上书折子悉数留中,皇帝也并未因此迁怒任何人。
此后直顺风顺水地过,时间久,这些陈年旧事谁也不提,就都当作翻篇。
后宫空置已久,不少世家探过口风,皇帝却始终没有选秀纳妃打算,阖宫里只有清晏个太子,得天独厚。
摆在明面上形势人人都看得出来,嘉诏徐氏这个太子母族自然也跟着水涨船高。皇帝暂且不算旧账,嘉勇侯徐遨继续朝中任职,徐家子弟大都算是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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