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咧嘴
笑，比出个“耶”
手势。小孩们都笑
，不是因为他动作滑稽，是因为他门牙牙缝特别大，看着漏风。
“两百吗？”
“二十。”
几个小孩又哄堂大笑，因为不相信这世上有人天只挣二十块钱。对于他们而言钱来得太容易，双鞋、个足球，哪怕是顿饭都不止两百，二十块够干嘛呢，能够请得起保姆司机吗？
就只有陈觉没有笑，因为看到那人指甲缝黢黑黢黑，胸前、后背全是白色汗渍，觉得心酸。
临睡前陈觉头疼难忍，趁宋珂去洗澡时候找止疼药。结果药没有找到，却在抽屉里找到张合照，是多年前陈家全家福。
也许是父亲留下。
那个时候他们已经是家四口。继母许冬云抱着妹妹，自己则脸不情愿地站在父亲身边，手里还提着书法学校制式宣纸袋。
陈觉把照片拿起来，过很久也没有放下。
从小到大他对父亲陈宗义印象就是严厉。不光对自己严厉，对继母也直不够体贴，就只对妹妹陈念要好些。因为陈念无论相貌还是行为举止都最像早早去世母亲，父亲爱屋及乌，打小就对她无限纵容。
就这样，直玩到太阳落山才回去，不知为什
，心里沉甸甸。结果刚走到家附近就被爸爸司机找到，着急忙慌地打电话说人找到，没受伤，就是身上沾不少泥。
回到家免不顿胖揍。父亲问他去哪，他被抽得皮开肉绽也不肯说，躺到床上恨不得拿小刀在手臂上刻：
恨陈宗义。
晚上听到继母脚步声他佯装睡着，侧着身声不吭。继母上楼跟父亲上楼非常好辨认，因为父亲脚步永远伴随着金属拐杖声音，笃，笃，笃，笃，沉闷
那时自己多大？应该是小学六年级。每周都要到辅导老师家去练毛笔字，在个教师家属院，很无趣地方，坐就是下午，春夏秋冬，风雨无阻。虽然字写得直不怎样，可他为此不知道牺牲掉多少玩耍时间，夏天打着瞌睡听蝉鸣，冬天撑着脑袋看落雪，屁股都险些坐成两瓣活化石。
有回他实在闲得发慌，趁老师打盹带领着几个同学翘课，地铁转公交，公交转三轮，溜烟跑到城郊窑厂看人烧砖。
至今记得那场面，成山成海瓦楞砖堆在空地上，五层楼高烟囱徐徐地冒着烟，烟囱下面有口手压水井，那丑，打出来水却冰冰凉凉，喝到嘴里还泛着甜味。
因为没有见过，所以什都非常新奇。厂门口有辆摆满新砖长板车，他们几个小孩争着抢着去推，弄得人家工友哭笑不得地轰赶他们：“快回家去，这可不是玩地方，在这儿是挣钱，是讨生活。”
“那你每天能挣多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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