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小葛说你现在整天都不下楼,是不是觉得冷?再冷也要出门走走,走走心情也会好些。”
“嗯?妈妈。”他把脸凑过去笑,“妈妈?交朋友吧,踢毽子吧。”
也许是因为他靠得太近,从进屋到现在,他妈第次抬头看他。那眼神很模糊,喉咙里呜咽出个“你”字。
“?还是老样子,没什好说。”
“手……”
房门关紧,凌意笑容慢慢消融。
回过头去,靠近窗户单人床上坐着个五十来岁女人,旧毛衣领口已经有些脱线,棉绒裤浆洗得偏硬,室内明明有地暖,脖子上却围着个厚围巾,仿佛很怕冷似。
窗外阳光无声地洒在白床单上,女人微眯着眼,喉咙里发出低哑又毫无意义音节,像有什东西在撕扯她声带。
“妈。”凌意脱外套,坐到床边折叠椅上,“早啊。”
“今天好像有领导来市里视察,路上交通管制,地铁人特别多。来时候排三趟才上去,所以就来晚,你等急吧。”
郊区疗养院。
“来啦。”三楼护士跟凌意已经很熟稔,见到他就笑着点头。
凌意回以温和笑,提着水果进走廊最远端间双人房。
“孙阿姨。”
“哎哟,刚还跟小葛说呢,凌意这孩子该来。你看,说曹操曹操就到。”
“手啊,手没事,摔跤,过两天就拆线。”他将包着纱布右手拿出来,在母亲眼前晃晃,显示自己确是什事也没有。他母亲却慢慢抬臂,将他手笼在屈起膝盖上。
他心里暖,“真没事。”
“画……”
“好就能继续画,放心吧。”
他妈妈咕噜几声之后,慢慢安静下来,低头扯起旁
坐下后,发觉妈妈袜子穿歪,他俯身正正。手碰到脚踝,触感冰凉,于是又用被子把妈妈小腿盖起来。
“这周有什新闻吗?听葛护士说孙阿姨终于离婚,她跟你说没有,刚才没好意思问。”
女人低着头,扯起毛衣起球,然后扔得到处都是。
“孙阿姨这个人特别有意思,刚才看见她往包里装毽子,下午定是要去公园交朋友。这样挺好,其实你也应该多交朋友。”
他把手钻到被子里去,捂着妈妈脚背,感觉自己手也跟着暖和。
“买点苹果,您要不要挑几个。”
“不孩子,这儿有。”孙阿姨笑着拉开床头抽屉,“女儿给买,好几天半都还没吃完,再放就要坏。让她不要买她偏买,说都说不听。”
“那是您女儿孝顺。”
“你也孝顺呀。”说着话,孙阿姨理好东西,“走啊凌意,女儿还在楼下等呢,下周见。”
“再见孙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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