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红尘不敢想象她心情。
于是就连对不起三个字,都那多余。
他说:“……会查找关于盘魂定骨针切记载,交给前辈。”
苗耘之嗯声,说:“回去吧,记住当务之急。黄壤若真说起来,也是代名家。莫学鸡犬,互啄互咬,让她看笑话。”
谢红尘再次看向黄壤,许久,他向苗耘之施礼,转身离开司天监。
“……”他迎着黄壤散碎无力目光,说不出剩下话。
苗耘之说:“你们恩怨老夫不管。但现如今,突逢此乱。司天监和玉壶仙宗必须通力合作,查明真相。而不是在此自相残杀。今日之后,你二人再敢动手,老夫就拔这丫头盘魂定骨针,以免相争!”
“……”监正大人忽觉此景熟悉,细细想来,竟是梦中圆融塔底,裘圣白对他说过话。
——不喝药,就把洋辣子踩死。
谢红尘收起心剑,他转头看向第秋,道:“她只是在此调养,但查清此梦由来后,自会将她接回。”
以苗耘之身份,肯说出这话,自是说到做到。
谢红尘皱眉,道:“可谢某之妻,岂能留在司天监?”
苗耘之说:“你带她回玉壶仙宗,如何向谢灵璧交待?”
这话出,谢红尘果是顿住。许久,他答道:“吾……自会全力护她。”
“谢红尘,”第秋将黄壤轮椅轻轻推,让她正对谢红尘,道:“你当着她面,告诉她你会全力护她!你告诉她,她身中盘魂定骨针是因为你全力相护!被囚禁在罗浮殿深处,也是因为你全力相护!”
雪仍未停,上京冬天,滴水成冰。
第秋轻抚黄壤头顶,说:“其实入梦也无什不好。起码你能挣脱束缚,重获自由,对不对?”
“你这放什屁?!”苗耘之横眉竖目,立刻就开骂,
第秋冷笑:“谢宗主凭本事辜负故人,要想接回去,自然也要凭本事。单靠张嘴恐怕不行。”
李禄等人俱是无言——这二人论实力,可能谢红尘更胜筹。但若论嘴上功夫,自家监正天下无敌。
果然,谢红尘都懒得理会。他来到黄壤面前,抬手想要碰碰她脸,可终究是没有。
故人如冰如玉,仿佛无知无觉。
可她本是极好动个人,哪怕是在祈露台滞留百年,也做许多事。
谢红尘目光落在黄壤身上,黄壤神情木然,双眸空洞,她不言不动,像个毫无生气假物。
怎可能说得出口?
多少年冷落、戒备,故作疏离之状。那年话,他只听个开头,便以训斥告终。
十年刑囚,而他虽满心疑窦,却从未求证。于是她十年不见天日,谁知其中苦痛?
而今再见,他说全力相护,可旧人已然千疮百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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