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团滚到陈谴脚边被拾起,他展开看,上面落二字,是“遗珠”。
阮渔拖来角落大提琴抱进怀里,捏住琴弓拉出沉重段,阳光在他发丝上小憩,那样美好画面,琴音却像垂垂老矣。
他像沉浸在自己世界,灵感枯竭,只能拿身边最亲近东西发泄,踹翻累赘提琴,扯断床头风铃,掰折光滑鼓槌,撕遍地碎纸,稍有两句词也全被划去,唯独留着遗珠二字,是舍不去标题。
俞获镜头装满发狂人,他擅于抓取情绪,摄下每张稍加修饰都堪比楼下那些富有表现力宣传照,盲挑张作为期末作业也绰绰有余,可他仍然不满意。
阮渔曾经对他说,下个演唱会主题是“贪生常态”,但这样个把自己困囿于破坏世界、将自己比作死物灵魂,丁点都沾不上贪生边。
校服少年,那时他心无旁骛,只觉每道恰到好处亮光都不容浪费。
俞获拽动他,说走吧,上楼看看。
拉扯间甩动背包碰到边上奖杯,陈谴手快稳住,俞获微感疑惑:“那两条斗鱼怎不见?”
这大动静却没招惹出别墅主人,上四楼才发现阮渔窝在工作间里写歌,不埋首伏案,也不冥想于床沿,而只是仰躺在地面,叼着笔,枕着琴,双目放空盯着天花板,安静得像地板上任意张白纸。
看到他们来,阮渔淡红色瞳孔微动,俄顷后从地上爬起来,白色长发从肩上滑落胸前:“不好意思,沉迷写歌忘记时间,助理前不久刚被辞退,没人提醒时习惯不过来。”
长达四个小时午后,俞获摄人,陈谴立足在门边眺望窗外光景,黄昏降临,霞光像撕扯满天彩色棉花糖,云层更迭间轮落日浮动在天地间舍不得沉入海里。
当真像颗被戏弄遗珠。
“小鱼。”陈谴突然出声。
房间另外那两人同时看他,都不知道他在喊谁。
他也没规定自己必须喊谁,只问:“合同上有没有规定破
桌边有口小冰箱,阮渔给他们拿喝,顺便说下拍摄方式,尽量去繁从简,不要道具,不要妆造,不要特意凹出来姿势:“把当件死物,随便拍就行。”
俞获反驳:“镜头下不会出现死物,他们都有自己灵魂。”
“好,那你们把当具脾气很差灵魂。”阮渔笑起来扯动着薄薄面皮下每根细微血管,让陈谴感觉这个人在下秒就会碎掉。
起初俞获不懂什叫脾气很差灵魂,可当快门响彻下午,他从懵懂到觉悟,阮渔写歌时脾气是真差。
丙烯颜料掺水甩上布满杂乱章句墙壁,阮渔盘腿坐在墙根下作画,胡乱几笔画不出所想,便撂画笔揉烂张只写标题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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