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素撑着下巴,对他道。
徐鹤雪抬眸,片刻,却道,“其实你不用再要间房。”
“你是守礼君子,不肯与同处室,不再要间房,那你今夜在哪里栖身?又在外面找棵树吗?”
见他又不说话,倪素放下茶碗,“徐子凌,你做鬼也这样谦逊有礼,又岂能因你是鬼而不对你以礼相待?与兄长有关线索如今全在于你,请你不要推拒。”
她这样说,不过是为让徐鹤雪接受她好意。
掌柜伸长脖子往她身后左右张望,也没见有第二个人,他疑惑道:“瞧着您是个人啊。”
倪素怔,她险些忘旁人并不知徐子凌存在,她“啊”声,也没改口,“等个朋友,他晚些时候过来。”
掌柜点点头,“您放心,咱们客栈夜里也是有人在堂内守着,您朋友若来敲门,定能迎他进来。”
“多谢。”
倪素简短地应声,随即便提裙跟着店小二上楼。
才觉手中空空,垂眼看见握着缰绳那只手,苍白单薄肌肤之下,每寸筋骨都漂亮而流畅。
她身后有个人,可她察觉不到他鼻息,只是他怀抱很冷,冷得像雪,好像要将她瞌睡虫都股脑儿地冻死。
他忽有所觉,与她稍稍拉开些距离,道:“若是困,就睡吧。”
倪素没有回头,看着原本该在她身上,此时却挂在马脖子上包袱,她轻应声,还没被冻死瞌睡虫压着她眼皮,在晃晃悠悠这段路中,她打起瞌睡竟也算安心。
眼下正是炎热夏季,即便是日头不再,天已见黑,青州城内也还是热得很,松缘客栈掌柜在柜台后头拨弄着算盘,时不时地用汗巾擦拭额头细汗。
他这样守礼知节,生前定不是寻常人,而孤魂栖身人世,若无片瓦遮头,岂不更加彷徨?
毕竟,他也曾是个活生生人。
“多谢。”
简单向店小二要饭菜,倪素将包袱放到床上,回身便灭房中灯烛,又亲手点燃,她连点五盏灯烛,果然见那道身影在灯下越发真切。
“是不是多点些,你在旁人眼前显出身形时间就越长?”倪素在桌前坐下,倒碗茶喝。
徐鹤雪扫眼桌上灯盏,轻轻颔首:“这些足以支撑些时间。”
他并非是不能显身,而是招魂者为他点香烛越多,他身形就会越发真实,以至于与常人般无二。
“那等你去见你那位旧友时,给你点屋子灯。”
几个跑堂忙活着在堂内点上灯笼,掌柜瞧见柜台上映出来道影子,他抬头,看见个风尘仆仆姑娘。
“小娘子可是住店?”掌柜脸上挂笑。
“两间房。”
倪素将钱往柜台上搁。
两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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