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夜,夜市未开,街上此时便没有什行人,马车碾过松动石板,激起片浑浊水花。
蒋先明坐在车中,双手扶在膝上,神情肃穆。
马车行至更僻静处,外面灯火都暗下去许多,蒋先明正细细思索着心事,却不防外头马忽然长嘶声,随即马车剧烈晃,他后背抵在马车壁,立即道:“怎回事?”
“大人!”
外头
该如何才能与他说得清她心中这种心疼呢?
倪素不知道,她止住话音,半晌才又出声,“在想,曾劝你若能不那痛,便对自己好些,可是如今却发现,你所求之事,似乎只能用你自损去换。”
他只是个人踽踽独行。
如同他只愿意接受她点灯,引路这样帮助,却不愿她以身犯险,为他做任何事般,他定也不希望他亲朋,他老师牵涉其中。
个已经死去人,却那想要保护活着人。
夜雨朦胧,也不知前面那户人家檐下灯笼忽明忽暗,她抿起唇,握住他手。
冰冷与温热触碰。
雨水交融。
“谢谢,倪素。”
徐鹤雪很难不去想方才在满裕钱庄库房中,在柜子里,她低垂眼眉,轻轻地吹着他伤口。
来,是在幽都百年,唯遇见,最珍贵机会,不敢迟,怕迟,便又是人间十五年。”
人间十五年,幽都近百载。
“而不知,下回是否还能等得到你。”
时日长,这个世间还会有人在乎那三万受困宝塔英魂所受之冤吗?徐鹤雪清楚知道,这是他唯机会,是他如今尚以残魂之身存在意义。
倪素看他施礼,端正文雅,可脊背却似乎又比她见过文人要更为直挺,并非是说那些文人们不够挺拔,而是他挺拔有种刀刃般锋利。
“你想过要放弃行医吗?”
徐鹤雪却问她。
倪素摇头,“从未。”
雨水终不及他身上严寒,湿润水滴落在徐鹤雪面庞,“与你样。”
行路至难,亦甘之如饴。
剧烈痛,似乎在那刻,也不那痛。
“你不要生气,本不想惹你生气。”
徐鹤雪被她牵着走,他难以回避她手指温度。
“知道。”
倪素抹把脸上雨水,牵着他快步往前,“也并没有生气,只是……”
“可是你眼睛。”
倪素喉咙发涩,她准确地捉住心头情绪,她心疼眼前这个人,其实与他相处这段日子,碎片般细节足够在她心中堆砌起个真实他,但她却直刻意不去细究。
她想等,终有日,他会说。
“你会牵着,对吗?”徐鹤雪轻抬起只手,骨节修长,雨水冲刷不去他腕上血痕。
倪素看着他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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