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情寡淡，轻抿一口热酒。
商绒不说话了，又低下头狠咬了一口烧鸭肉，身后不远处时不时有其他食客谈笑的声音传来，零星的雪粒落入棚来，融化在火炉散发的热气里。
绯炭温酒，冷荤热荤佐以一碗汤，便是消夜，商绒捧着汤碗时有一瞬恍惚，如此雪夜，她静悄悄地抬头望向灯影之下胡乱飘飞的雪。
她还从没有过这样的时候。
回客栈的路上，商绒提着
容州城入夜之际正是消夜的好时候，只是正值冬日，街上的食摊少有客人，多的都在可遮蔽风雪的酒楼之内。
长街寂寂，只有极少的人不畏凛风在油布棚子底下围炉消夜。
商绒狠狠地咬一口白切鸡，生着闷气一句话也不说，少年却盯着风炉上煨着的热酒。
他朝炉上的酒壶伸了手，却冷不防忽然被人攥住了手腕。
各色灯笼交织作光怪陆离的影，少年那双犹如沾露般剔透的眼睛看过来，商绒朝他摇头：
商绒浓淡适宜的眉微皱了一下，面露窘迫，她迎着他的目光片刻，撇过脸去，轻声说，“那我也不想去。”
这间客栈什么都好，就是饭食不合她的胃口，晚饭她只用了几筷就作罢了。
“容州菜辛辣，你自小茹素自然吃不惯。”
少年拨弄着空空的瓷盏，碰撞出清晰的声响，“但此地也不是没有外来的厨子。”
商绒却仍不为所动，她垂着头，闷闷地说，“折竹，你自己去吧。”
将《太清集》与《青霓书》默给他。
少年有一会儿没回应，商绒披上外衣起身来，想点灯却又不知寻常市井间用于点灯的物件是什么。
屏风后忽有动静，她转身之际，正见少年绕过屏风走来。
“客栈可没有笔墨生宣。”
他用火折子点燃桌上的烛台，暖光将他的脸庞照得分明，睫毛在眼睑下的阴影时浓时淡。
“不可以。”
折竹盯着她片刻，极轻地嗤笑一声，挣脱开她的手，拿来酒壶斟满一杯。
“你明明不能饮酒，又为什么总要尝试？”
商绒怕他醉倒在这里。
“这夜里也没有食人的妖魔，你又为何不肯出来？”
她明净的眉眼始终郁郁，如同一只毫无生气的小蜗牛，只想躲在自己的壳子里动也不动。
她不喜欢这个陌生的地方，也对这夜里的繁华提不起一点儿的兴趣。
“你可知，官衙离此处是近是远？”
少年的声线淡薄。
商绒一下抬头，对上少年似笑非笑的眼睛。
商绒闻言抬眼看他，四目相对，一时无言。
折竹懒得碰桌上的冷茶，忽然道，“不如去消夜？”
“不去。”
商绒听了，没有丝毫犹豫地摇头。
“为何不去？”他一撩衣摆在桌前坐下，一手撑着下颌，撩起眼皮看她，“你难道不是饿得睡不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