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蜷缩着身体,盯着地上影子片刻,才慢慢地仰起头。
少年衣袍单薄,就那垂下眼睫看着她,看她沾着雪粒乌黑鬓发,看她苍白面容,也看她哭得通红眼睛。
“商绒。”
他声线清冽,向她冷静陈述:“你在蜀青,而非玉京。”
“知道。”
商绒直哭,直唤女子名字,可她睁着双空洞眼,没有点儿反应。
“明月,你知错吗?”
朱红雕花窗被风吹开,风雨毫不留情地灌进来,长长纱幔被吹得乱舞,她抬起双泪眼,朦胧望见帘后影子。
他步履渐近,模糊她视线泪珠砸下眼眶。
她看清,竟是梦石脸。
起声声,阵阵响动。
根本不用梦石书写笔划,他们已听见这两字。
商绒其实有点喜欢。
卧房只有两间,梦石便住那间窄小湿冷些偏房,所幸主屋里,主家郎君已多搬张床来,又在中间以天水碧帘子与道细纱长屏风隔开来,如此也能勉强将间主屋勉强分作两边。
身体疲倦令商绒才沾枕头便沉沉睡去。
商绒隔好久,才找回自己声音,竹林里簌簌声动,她就这样仰望着他,又不自觉哽咽:
“折竹。”
“看见你时候,就知道。”
商绒几乎是尖叫着骤然惊醒,泪水满眶,她甚至没有看清立在旁少年,赤足跑下床。
她如道风,匆匆拂过,折竹抬眼,盯着那受她衣袂牵动而微泛涟漪帘子,但紧接着房门大开,袭来夜风更卷碧纱帘肆意浮动。
商绒跌坐在院外雪地里,双脚被雪裹得冰凉刺痛,她却还浑身发颤地拼命呼吸着,寒风入口鼻,她被刺激得用力咳嗽起来。
满掌冰雪覆面,她妄图以这样极度寒冷刺激证明自己此时是清醒。
有人踩踏积雪停在她身边。
窗外夜色正浓,折竹在被细微声响惊醒刹那,他还没睁眼便先准确地握住枕边软剑。
睡眼惺忪,他坐起身来,更听清那声音。
案上灯如豆,光线幽微。
折竹下床,软薄剑锋挑开帘子,他绕过屏风,悄无声息地走到对面去,昏暗灯影照见床榻上那姑娘满脸湿润泪痕。
商绒梦中满是轰隆雷声裹挟着噼啪冷雨,她在池热雾漂浮血水里,用尽力气想要将那名年轻女子拉拽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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