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绒握着他手腕,仰面望他:“他直记着,是不是?”
“是。”
折竹捧着她脸。
商绒泪意更重,想往他怀里钻,又怕碰到他身上伤口,但折竹洞悉她犹豫,他干脆扔开帕子,伸手将她揽到自己怀里来,下颌抵在
荣王妃并不知商绒还在世,若她知道,只怕是说什也要将女儿留在身边。
“有什可看?”
荣王妃看他那副不良于行样子,到底还是伸手扶他来坐下。
他们夫妻之间,比之以往,似乎多添几分温情。
“是啊,”荣王靠坐在窗畔,他垂下眼,“没什可看。”
风声呼号,杂声混乱。
只是这视线碰,两双眼睛无声红透。
荣王嘴唇微动,没有点儿声音,但商绒却能分辨得出,他在唤“绒绒”。
眼泪禁不住掉下来,商绒哽咽,声音很轻:
“父王……”
玉京闭城半月,新帝登基继位。
清晨寒雾浓重,荣王府门前众奴仆将行装收拾收拾满车,丰兰扶着荣王妃,秋泓扶着荣王,被奴婢侍卫们簇拥着上马车。
少几分意气风发,荣王妃夕之间添老态,被金花冠束起发髻里掺杂丝缕白霜,她看也不看身后荣王府,俯身入车内。
但荣王立在车上,却仔细地端详身后府门,冬日里他疽症更厉害,只这站着便是浑身都疼。
寒风拂过他身上皮毛大氅,雪粒落在他发髻与肩头。
荣王府前几架马车陆陆续续离开,那片树荫底下,姜缨回头瞧眼帘子,随即拉拽缰绳驾车往另端去。
辘辘声中,商绒捧着匣子泪湿满眼。
“梦石赦免你父王,还准许他去京郊行宫休养,你放心,他身上疽症自有名医替他医治。”
折竹从她袖间抽出来她帕子替她擦拭起脸颊。
“他没有不喜欢。”
她膝上放着那夜荣王交给折竹木匣子。
荣王朝她摇摇头。
“王爷,不如……”秋泓注意到远处那驾停在树下马车。
“神碧还在。”
荣王压低声音,雪粒压得他眼帘沉重,他失神般地盯着那马车里小姑娘,握着拐杖手收紧力道,他闭闭眼,转过身掀帘入马车。
不远处树荫底下,只纤细白皙手掀着帘子,透过窗静默地望着立在马车上那道身影,她下巴抵在窗沿,勉强在飘飞弥漫大雪中,看清他模样。
长长胡须,规整发髻。
严寒风霜镌刻在他脸上,那双眼睛却神采依旧。
即便拄着拐,他也站直身体,挺直脊梁。
大约是忽有所感,漫天风雪不断,他侧过脸,朝着这片婆娑枝影底下望来,窗边侧帘子胡乱摇曳,马车内那小姑娘张脸半遮半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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