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活着回到南黎,又登上太子之位,足以见得他智计之深,”周靖丰抬起眼帘,“像他这样人,心性至坚,却也许还要比常人更添偏执极端。”
“先生是觉得他不好吗?”
戚寸心静默地听着,隔会儿才抬头。
周靖丰摇摇头,笑道:“可没说他不好,太子如此优秀,都不像是谢家出来后代。”
自当年在德宗皇帝面前斩断君恩后,在周靖丰心里,南黎谢氏早就是将落夕阳,不要说收复失地,便连要保住这最后半壁江山也是难上加难。
今天早上他们坐在起吃早饭时,他也不说话。
“小夫妻吵架?”
周靖丰闻声便来点兴致,茶碗放下,便问,“快,同说说,怎回事?”
戚寸心自然不能将那夜谢缈从噩梦中醒来时发生事说给周靖丰听,她犹豫会儿,只是道:“他好像觉得在怕他。”
周靖丰面上带笑,看着她,语气颇有几分意味:“难道你不怕吗?”
黑之中,她再看不清他脸,也没办法去分辨他神情。
眼睛看不清他,可她耳朵却仿佛在这样黑暗里更为敏锐些。
她听到他似乎笑声。
那声音很轻很轻,意味难明。
后半夜再难安眠,戚寸心脑子乱糟糟,也不知是到什时候她才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但她到底也没能安睡多久,殿外便传来柳絮声音。
但周靖丰不得不承认是,当初他力反对却终究未能阻止德宗皇帝将质子星危郡王送去北魏时,他便没想过这个星危郡王能够从北魏活着回来。
可这少年不但回来,还展露出他最为冷冽锋芒。
“只是寸心,他心思深,你心思浅,他说什做什几时是出自他真心,几时又是假意捉弄,你怕是根本不好分辨,他总
“……”
戚寸心才要脱口而出“不怕”二字被周靖丰摆手打断:“寸心啊,多听听你自己心,它才掌握着你最真实想法。”
戚寸心抿紧嘴唇,言不发。
“昔年大黎还曾强盛,伊赫人还未入关时,那些蛮夷屡次来犯屡次受挫,他们吃这样闷亏,入关建立北魏之后,必是要拿汉人出气。”
周靖丰拨弄着棋笥里棋子,“太子他不是在这南黎锦衣玉食长大贵族,而是在北魏惦记着扬眉吐气当口,被南黎送到北魏去颗弃子,不用想,那些蛮夷必定用诸多非人之法去踩踏他尊严,他也定承受诸般折磨。”
谢缈要上朝,而她要去九重楼。
“今日怎心事重重?”
周靖丰才在棋盘上落下子,又抬眼去瞧对面小姑娘。
“先生……”
戚寸心捏着棋子,垂下头去,蔫蔫地说,“夫君好像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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