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上前在她床沿坐下,少年语气带几分漫不经心。
小黑猫从被子里冒出个脑袋,见他就喵喵叫着,摇晃着毛茸茸尾巴跳到他怀里。
戚寸心窝在被子里,望着他说,“又不是贪墨害命之类大罪,只是给你上个折子而已,你不听就是,犯不着治人死罪。”
他不应声,只是拎着猫脖颈儿将它放到榻上,然后俯身要去将她抱起来。
戚寸心却躲开他手,裹着被子翻身到床榻里侧,
这已是北魏推行三四十年律法。
受此律法所困北魏汉人百姓不知凡几。
少年天子蓦地停下步履,明净眉眼在此间天光里透着几分凛冽霜寒,“这个乌落宗德不能留。”
回到阳宸殿时,殿门仍是紧闭。
谢缈推门而入,殿内光线晦暗,只燃着几盏灯,窗棂尽合,寂静无声。
不敢动弹,“这天敬殿柱子便留给诸位爱卿死谏。”
不少朝臣冷汗涔涔,所有人垂首齐声应,“谨遵陛下圣谕。”
新朝天子非是仁慈之君,他尚在东宫做太子时,朝中便已有不少人或听闻,或领教过他狠厉手段。
只是打人板子,未取其性命,这已很是出人意料。
散早朝,谢缈也未坐銮驾,只是迈着轻缓步履走在朱红宫巷里,徐允嘉等人跟在他身后,只听得天子偶尔轻咳几声,也未有人敢抬首。
但细碎轻盈银铃声忽而响下。
谢缈掀帘子走入内殿里去,隔着幔帐隐约望见床榻上鼓起团小山丘,她咳嗽几声,在里头动两下,也许是听见动静,她转过头来,隔着纤薄幔帐看见他。
“你打人板子?”
或因伤寒缘故,她声音听起来有点发闷,还有点气弱。
“若非是你,该杀他。”
“陛下,董大人意思是如今北魏朝堂之中对于汉人抵触仍然很大,虽有汉人为官,但都不是什要职,可如果这闻汀能助吐奚浑扭转战局,从长远来看,旦北魏皇帝开始重用汉人,或可使北魏汉人百姓因此而对其朝廷心生期望。”
徐允嘉口中“董大人”,便是当初去东陵接谢缈回南黎董成禄,他是谢敏朝家臣,自谢敏朝登基为帝之后,便奉命入北魏麟都,成管束潜伏于麟都归乡人少使。
春风吹着谢缈紫棠色衣袂,日光照在衣袂边缘金丝龙纹上,折射出耀眼光泽,他咳嗽声,扯扯唇,“蛮夷用三十几载将北魏汉人百姓置于贱奴之身份,如今要他们放弃伊赫血脉最为尊贵论调,与汉人平起平坐,这远非日之功。”
在北魏,汉人杀伊赫人,须以命偿命。
而伊赫人杀汉人,则只要赔款只毛驴价钱便能免于牢狱之灾,更可以免于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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