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外婆不曾有过病痛,那这样情景便可以永远停驻在漫长光阴里吧。
那天雨下得好大,院里栀子花都枯败萎蔫,怀歆蹲
就在她觉得既黑又冷时候,旁边倏忽传来丝细微响动。
下秒,有温热指腹触上她湿润眼尾,替她擦拭泪水。很温柔动作。
“别哭。”有人对她说。
怀歆恍恍惚惚地抬眸。
昏昧光线莹莹照见那人隐没于暗处半边脸庞。他眼眸深而沉,蕴含着她看不懂情绪。
“囡囡为什要这做呢?”
等怀歆抽抽搭搭说完,外婆就笑呵呵哦声:“原来是这样啊。”
“其实囡囡出发点是好,但是这样方式不可取哦。们拉钩钩,下次不要再这做好不好?”
小团子伸出白嫩小手,与外婆起褶大掌勾住,糯声说:“拉钩上吊百年不许变!”
……
滚,无拘无束,因为贪玩想摘树上苹果,结果从枝桠上翻下来。
压坏树枝,还碾倒片外婆精心种植栀子花。
怀歆痛得要死,小脸灰扑扑,抱住流血膝盖哭得眼泪汪汪。
片朦胧中外婆朝她走过来,她条件反射地缩起身子,钢尺落在身上痛觉又隆隆作响。
——而老人只是把她抱进怀里,宽厚而带有皱纹手掌抹干她泪,柔声问囡囡摔疼没有。
怀歆睁大眸子,泪水仍朦胧打着转,看他缓缓朝自己靠近,垂下眉眼,抬起手轻捧住她侧脸。
“不要哭。”
他嗓音沉在耳畔,连同呼吸,温度,所有可以感观触觉化成这个人极致具象,如同温暖风将人层层环绕。
怀歆蓦然回到外婆家那条永远走不到尽头乡间小道。
生机勃勃草坪,冠幅广展大树,明黄色亮丽秋千,还有大片漂亮栀子花,夏天色彩生动而鲜活。
她年纪尚轻,殊不知拉钩上吊百年不许变也是句誓言。
而今外婆却不在。
怀歆咬着唇,努力让自己不要哽咽出声。
视线渐渐模糊,看到大海尽头,弗吉尼亚号愈发渺小。无声毁灭,时间幻化成串没有意义符号。人生不过场渐行渐远旅途。
在这样幽暗又隐秘角落,怀歆摊开自己伤疤,想触碰又不敢,思绪混沌,像是刻不停地往下坠。
她神情是那宽和,怀歆怔愣地注视着她,心里有朵小芽冒出来,小心翼翼地绽开。
在父母身边,怀歆每时每刻神经都会绷紧,不敢行差踏错。
可只有外婆毫无保留地待她好,当她是个孩子。
外婆教她认清各种品种花,给她织各式各样小帽子,还给她烤香喷喷绿豆饼吃。
她不会因为怀歆犯错就责罚她,反而会耐心温柔地同她讲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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