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宁殷很快否定这个猜想:便是虞渊父子都认不出他,更遑论个鲜少迈出家门深闺女子?
而且观察这许久,虞灵犀圈子极其单纯,并未涉及宫中皇族党派。
她身上藏着至今未能解开谜团,那迷雾中光芒越来越夺目,越来越耀眼,引人靠近探索。
若是按照宁殷以前性子,所有见过他卑微狼狈之面人,都该在利用完后杀光,再把火放个干净。
但如今……
两三年后,江山皇帝皆是他掌心蚂蚁,捏捏就死。
虞灵犀心中腹诽,静静看他自谦自怜。
不过他倒是提醒自己:宁殷做虞府客卿确太打眼,易被别有用心人刨出身份,从而让父兄卷入凶险纷争之中,不如做侍卫来得荫蔽妥当。
心思闪而过,虞灵犀道:“那便从侍卫做起。不过侍卫也是人,并非奴仆,你不可再做那些自轻自贱事,其他,再慢慢教你。”
虞灵犀走,点灯影歪歪斜斜,消失在漆黑夜色中。
便要守规矩,不论何时何地,都不可以做背弃虞家、泯灭良知事。”
虞灵犀站在灯影下,仿佛万千星子都揉碎在那汪浅浅眸光中,轻声抛出自己筹码,“无意挟恩图报,若你不愿,依然尊重你选择,以重金相赠,送你出府安置。”
“愿意。”她说大堆,宁殷却是不假思索。
他微微抬首,墨色瞳仁像是漩涡般幽深,摄魂夺魄。
虞灵犀袖中绞着手指微微舒展开来,眉间抚平,扬眉笑道:“既如此,明日起你便是府上客卿,如何?”
眸色微沉,他缓缓收敛笑意,起身拾起靴子,掸掸灰尘。
如今,怎竟有点舍不得杀她。
月影西斜,夜色沉寂。
窗边,只蛾虫扇动翅膀扑向跳跃烛光,转瞬化作青烟消散,已然分不清谁是布局者,谁是猎物。
……
宁殷于榻上坐会儿,挥袖关上房门。
宁殷脱下鹿皮靴,借着窗台洒入冷光端详片刻,而后两手松,任由两只簇新靴子吧嗒吧嗒坠落在地。像是发现什好玩游戏般,他曲肘勾唇,从胸腔中迸发出阵沉闷笑来。
小少女自以为心思缜密,却是连谎也不会撒:这鹿皮新得很,不可能是库房里积压存货。
她如此关照,倒更像是试图给他这头披着羊皮野兽,套上温柔枷锁。
她猜出自己身份?
似乎没料到她竟如此“礼遇”,宁殷微怔。
客卿虽名声好听,但到底是外人,不方便他刺探行动。
“卫七出身卑微,见识浅薄,愿从侍卫做起,保护小姐。”
宁殷垂眸盖住眼底情愫,轻声道,“只要能留在小姐身边,怎样都可以。”
见识浅薄?那可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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