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瞻后悔地闭了闭眼,决定专心开车。只是送爱棠到家而已,这么简单的事情,他理应能做好。
连续两天坐程瞻的车,杨爱棠已经不那么局促。他安静地看着越来越朴实的街道。三里屯如果是一个巨大的水晶球,那么它被砸碎以后,里头的化学物质带着华光流淌出来,流淌到最后一片沉默的土色,就是这条道路尽头的他的家。
“程瞻。”开进小区以后,杨爱棠忽然开口了,“今天你为什么会在那里?”
程瞻静了静,如实回答:“我朋友邀请我去听歌。”
“你知道齐永海赞助了这场表演?”
杨爱棠张口结舌。
程瞻,他一定很得意吧,他仍然是这世上最擅长揣摩“杨爱棠”的人。自己就那么容易被看破吗?
两人仍是一前一后地走过了过街天桥,只是这一回,程瞻在前,杨爱棠在后。
程瞻今天的穿着并不多见,杨爱棠有些恍惚地想,其实自己喜欢看程瞻这么穿,皮夹克使程瞻显出几分不讲道理的莽撞的性感。他又低头,去看程瞻的靴子后跟有节奏地踏过天桥上的灰尘。一步,两步,三步——
后方突然有人骑着自行车飞驰而过,杨爱棠吓了一跳,程瞻猛地抓住他手臂往侧旁一拉。杨爱棠的脑子懵了一刹那,他只听见程瞻皮衣上的拉链在响,文件夹里的纸页在响,天桥上的长风在响,天桥下的汽笛在响,所有深夜的声音,便在这刹那间,全都此起彼伏地吵起来。
。但现在他的冷静却令人紧张。
程瞻意识到,如果他猜错了,杨爱棠是真的会把他扔下的。
程瞻于是说:“真的是一枚吗?”
杨爱棠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啊。是这个意思。
“……嗯。”
“齐永海认识
杨爱棠只能默默地深呼吸。
两人走进三里屯的地下车库,程瞻先打开了副驾驶的门。
似乎是直到杨爱棠坐上去,程瞻才终于松出一口气,这意味着今晚的危险彻底地告一段落。他很快地绕过来,上车准备发动时,听见杨爱棠说:“车上有烟味。”
程瞻“啊”了一声,反应过来,“来的路上抽的,抱歉。”他打开了车窗。
杨爱棠没再说话。
程瞻低沉地笑了笑,伸出手去拉住了杨爱棠的右手。杨爱棠却将左手摊开,左掌心里安静地躺着一枚一元硬币。
“我去坐地铁了。”杨爱棠平平地说。
程瞻眉毛上挑,却不放手。他的手掌包住了杨爱棠的拳头,然后五指缓慢而强硬地插入了他的指缝间,直到与他十指相扣,掌心的硬币掉了出来,被程瞻接住。
杨爱棠的脸色顿时变了,他拼命地挣:“你放开我,程瞻!”
程瞻眼中也难得露出了一丝笑影,好像玩游戏赢了一只猫。他偏不放手,拉着杨爱棠走上过街天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