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夜阑刚到北境时,防备心重,沉默寡言,除岑熹,谁也不亲近。后来岑熹就牵着他手,岑亦本是在前头走着,回头见,也要将手挤进本熹掌心里。岑熹哭笑不得
苏沉昭抓抓头发,道:“堕胎是极伤身事,更不要说你身子特殊,阿阑……”
岑夜阑只是重复道:“无论如何,这个孩子不能留。”
苏沉昭从未碰过这样棘手事,他只觉脑子都乱,“可是大夫……”
“师父只教救死扶伤,治病救人,不能——”苏沉昭目光落在他肚子上,手也有些抖,低声说,“不能……杀人。”
“而且阿阑,这是你孩子,是你骨血。”
岑夜阑说完,苏沉昭愣住,到底年轻,又没经过这样事,结结巴巴地说:“那……那要怎好?”
岑夜阑言不发,沉沉地盯着苏沉昭。苏沉昭个激灵,猛地反应过来,刷站直,说:“不,不行!”
“不能堕,堕胎!”
听见那两个字眼,岑夜阑眉心跳跳,他收回手,心跳却依旧急促,如何也不能正视自己竟然同女子般怀孕。
他想起和元征那几次欢好,几乎是回回都弄在里头,情欲当头时,元征会咬着他耳朵说让他给他怀个孩子,可那不过是床上荤话,岑夜阑也从未想过自己当真会怀孕。
岑夜阑怔怔,只觉五脏六腑都烧灼似生疼,他沉默许久,说:“罢,先回去。”
苏沉昭看着他颀长瘦削背影,张张嘴,想说点什,却又不知如何说,眼眶没来由地发酸,他揉揉,只觉心里越发难受。
岑夜阑出药庐,心中愈发烦闷,桩桩件件攒着,几乎压得喘不过气。他没有直接回府,而是让随从先行回去,自己沿着瀚州长街慢慢地走着。
天气晴好,阳光和暖,街上熙熙攘攘都是百姓,三三两两,街边有贩货郎吆喝叫卖,派人间烟火好光景。
岑夜阑想起岑熹尚在时,若有闲暇,会带着他和岑亦在城中转转。直到他们十几岁,岑熹还拿他们当小孩儿,买糖葫芦是人串,捏糖人也要人个。
岑夜阑说:“沉昭,是北境主帅,旦被人得知北境方将帅竟然如同妇人般,怀孕,后果如何你可曾想过?”
“届时不但身败名裂,岑家数百年声誉也将毁于旦,”岑夜阑呼吸慢慢变得平缓,话说来冷静清晰,“城外还有胡人虎视眈眈,伺机复仇,留下它,旦发生战事,如何上战场,如何面对北境数十万将士,面对大燕百姓?”
“何况如今新帝即将登基,不久之后必诏边军统帅回京,京中不比北境——”
苏沉昭呆愣愣地看着岑夜阑,说:“可这个孩子怎办?”
岑夜阑哑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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