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条斯理地洗漱、擦拭,唤吴伯去送客,还有家丁专为他抬着那块大匾,出门,径安置在马车车厢里。裴家二叔与两位堂兄早已披上衣裳,哆哆嗦嗦、又冻又饿,见三叔公出来,连忙殷勤迎上,问如何,裴耽会不会放过们?
大约是会。三叔公想。裴耽意思,不过是恩断义绝。
他们预备要走时,宅门却又打开,吴伯捧着只小盒子出来,对三叔公躬身道:“这是郎主送给小橘娘子嫁妆。”
三叔公颤声:“他知道……”
那将裴耽拽下诏狱五亩田地,是裴家人从裴耽堂嫂处逼来供词。但三叔公以为裴耽会怨恨堂嫂。
吴伯只是笑,“郎主看人很准。”
三叔公略略打开那盒子,先被湛亮金色耀眼睛;以为是步摇类首饰,仔细再瞧,却是枝金镶玉毛笔,笔外端还由金片托起只冷圆如月宝珠。
似乎到这时候,三叔公才忽然想起传闻所说,裴耽贯是个富丽堂皇人物。
只是他们作为看着裴耽长大亲戚,往往忽略他那些沉默锋芒。
抬眸,吴伯身后红铜大门半掩着,枯藤从苍冷照壁上爬落,但已夹杂几缕新青叶,风吹,便哗然喧腾,像人间又有新热闹。三叔公衰老眼皮耷拉下来,他已看不见主人任何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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