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可真是催情发欲啊。
“公子,救救……”
驾车人扯动朱丝缰绳,拽回马头。马猛地扬前蹄,踢起地面上粉雪,直扑入她口鼻,她原本就已喘得心肺具裂,此时更是呛得将整个身子都蜷缩起来,腰塌肩耸,背后蝴蝶骨透过禅衣(2),其态风流又寒冷,媚得浑然天成。
“公子,求求你……救……”
驾车人愣愣神,忙将自己视线从她体态上收回来,朝其身后看去。
车中人没有回应。
穿道风撩起车幰角,露出半只搭在膝上手腕,道开皮见肉鞭痕赫然显于其上。
“要挡下吗?”
车中传来声咳嗽,而后落下两个尽失情绪字。
“不必。”
春时夜雪,飘若齑粉。
分流入洛阳城中护城河水上撒银般地飘着雪屑。黄昏时那阵东风吹落大抔大抔早开二度梅,因水上还浮着流冰,此时尽数幽静地躺于河面,尚不见沉水之势。
西北面金墉城通明,其后邙山,顶覆雪盖,讳莫如深。
铜驼街两边,夹道种榆杨。架通幰平乘车(1)静行其间。
架车年轻人把头藏在斗笠下面,看起来像睡着般。
道旁房舍逐渐被火光烘亮,鱼鳞编甲颠于马背上声音逐渐逼近。车前马不安起来,驾车人抬臂勒紧缰绳稳住马蹄,低头喝道:“何人追你!”
“……不知道……”
她说着,向前匍匐几步,伸手抓住马腿,抬起头哀凄地望向架车人:“他们抓住就活不成,求你救救…………以后好好报答您,伺候您…
时间马蹄停驻,马尾巴翻搅着雪粉,耐心地等着前面道上越奔越近惊惶人。
那女人有头乌黑浓密长发,直垂膝弯,此时失簪釵桎梏,随着她跌跌撞撞步伐,鬼魅般地舞在风中。脚腕上铜铃铛混乱地互相交碰,又时不时地与地面刮擦,凿凿切切,声如乱麻。
她下身未着寸缕,裸着双修长如玉杵般腿,膝盖处伤却痕累累,好像刚刚受过场非人凌虐,双眼通红,嘴唇干裂,身子似被拆骨头,如同抔混着梅花灰烬水烟,轻飘飘地扑在马头前。
马没有受惊,反而低下头去,喷着滚烫鼻息,轻轻蹭蹭她脸。
“救……”
突然,寒寂道上传来阵凌乱铜铃音,由远及近,伴随着赤足踩在雪地里悉索声。驾车人寒剑出鞘,顶起斗笠,顺着宽阔御道看去。
兴庆十二年春雪从容幽静地飘着。
梅蕊寒香沁骨,挑耸毛发、肌肤。
前面夜奔而来人,喘息声几欲呕心吐肺,越近则越急促,撞破凄怆铜铃音。
驾车人扯紧朱丝马缰,回头低声道:“郎主,是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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