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上有山川沟壑,有水道,有丛林和关隘,她似乎看得懂,也似乎看不懂。
说完,他认真地看向席银。
“朕斥责赵谦,是因为他像你样,圄于私情。你尚可原谅,但他却罪该万死。”
“为……什……”
张铎指向仍然摊开放在灯旁那张江州战图。
“他是为世人举刀将,迎向他,是千千万万把敌刀,他若为私情退步,就会被他面前刀阵砍得粉身碎骨!”
“那是因为,他觉得朕杀她父亲。”
“可你如今,又要杀她哥哥。”
张铎时无应,席银抿抿唇:“怕你又会像之前在东晦堂那样……”
她言及徐氏。
张铎手不自觉地捏,纸张磋磨声音有些刺耳。
张铎松开盘坐腿,放下奏疏,端起茶盏。
“杀人杀多,不会害怕吗?”
“在这太极殿中不会,反而安定。”
“可是……”
她纠结着手指,仰头望着他。
靠在凭几上,单手拣起她累在手边奏疏,本本地扫看。
那些字迹,没有力道风骨,当真配不上这个动荡不安,惊心动魄江河日月,也配不上赤血背后无边地狱,但看起来,却暗含“天下万事嬉调侃”姿态,未必不是场风流。
张铎矮下奏疏,望向身前人。
她显然已经跪不住,侧身蜷腿而坐,鬓发有些散乱,揉捏着手腕,轻轻地喘着气,脸颊泛着红晕,半张着口,又不敢出声。
“你想说什。”
席银背脊僵。
“你在清谈居矮梅下,被鞭笞过几道,那种痛你还记得吗?”
席银耳根滚烫,细声道:“记得。”
“赵谦以后要面对疼痛,会比你经受那种痛重万倍。”
席银将目光落下那张战图。
“你想事太卑微,不值提。”
“那……什才是大事呢。”
她眼中蕴着已然微弱烛火,目光十分诚恳,
张铎垂下手臂,抛奏疏于案。
“不被私情围杀,你才有资格问这个问题。否则,不配为人,为自己开道,也不配为将,替世人守关。”
“你至亲之人,会怕你。”
张铎就着本奏疏挑起她下巴,“你如何知道。”
“猜啊,如果哥哥他杀很多人,那阿银也会害怕。”
张铎手臂台,席银被迫跟着他动作跪直身,然而她没有止话,反而续道:
“觉得……殿下就很怕你。”
“杀人……”
她不知道如何表述,以行文字即取百人性命这种事带给她冲击,只吐出意思最为直观两个字。说完之后,又愧于自己言语上贫乏。
“想问为什杀那多人?”
席银摇摇头,继而又点点头。
“你暂时还不需要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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